李安通微微一笑,“我知道的。”她走回滿姨跟前,把她小小胖胖的身子摟進懷裏,“滿姨,謝謝你。”
滿姨是孃的丫鬟,撫養她長大,聽爹說,滿姨以前也不是這樣的癡傻,小姐死後,她就瘋了,只知道照顧她。一生未婚的滿姨,她虧欠她一輩子。
“在家等我。我過些時候就來接你。”等她賺了錢,有了房子,就把滿姨和李良都接出來,不能依靠孟府。
滿姨嗯了一聲。
李安通轉身離開,因爲不知道範鬱嫺到底被誰接走了,不管怎樣,這件事應該要告訴趙啓演和藍正青他們,不然到時候出了事,就不好了。
四人站在茫茫夜色中,之前來龍城,她還什麼都不是,如今一轉眼就發生了那麼多事。
到了五樓幫,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說是範鬱嫺居然是被宮十三娘請走了,不管怎樣,總算是知道了下落。
顧小樓道,“通哥。那人已經找到了,我們就回客棧休息吧。累死了,先喫個大餐。”
朱大銘也道,“不僅累,還餓。我剛纔看到客棧邊上有個賣椒鹽蜂蜜雞腿的,等一下我們去買一點吧。”
說起銀子,顧小樓突然道,“秀哥,還有件事求你。”
趙啓秀道,“你說。”
顧小樓道,“那個通哥在天一閣打架那次,那個老闆收了我二百兩呢。我全交出去了。這二百兩,你可千萬要幫我拿回來啊。”
李安通道,“天一閣和文叔有什麼關係,你湊什麼熱鬧?”
顧小樓道,“天一閣的老闆據說是范家人啊,秀哥他,嘻嘻…”
這消息傳得倒是挺快。李安通道,“算我欠你的,不要爲難文叔。”
趙啓秀道,“不。我幫你去問問,看看能不能要回來。”
顧小樓喜道,“哎喲,秀哥真好!我覺得你越來越好了。”
李安通摟住顧小樓的肩膀,“你天天起勁兒獻殷勤,快趕上了朱大銘了,不安好心啊小子。”
顧小樓嘻嘻回摟道,“通哥,你喫醋啊,放心,你在我心中永遠是第一位的。”
李安通哈哈大笑,衝趙啓秀道,“文叔,聽到了沒有!”
趙啓秀也道,“聽到了。”
他們所住的來福客棧下面就是夜市,靠近五樓坊,也是極爲熱鬧的街區,四人這幾日,沒有一天消停過,剛回到客棧,就見孟玉宸站在門口,旁邊站着朱大戶和李令喜。
“文叔、安通,你們回來了。”
孟玉宸表現出超乎尋常的熱攏,上前,拉着他們就走到來福客棧二樓,二樓是個敞開的大廳,窗戶打開着,外面就是湖,時至深夜,笙簫處處,幾艘遊船穿梭着,燈火印照着湖面,一派歌舞昇平。
孟玉宸訂的桌子靠近窗邊,恰好可以看見這等風景,顧小樓和朱大銘從未看過這麼好的景緻,湊過去探着窗子,嘰嘰喳喳着。
這包間的和之前的天一閣相比,又別有一種味道,天一閣地高,看到的風景偏大氣粗獷,而此處偏秀氣精緻。
幾人都有些侷促不安,這是他們首次坐下來,把酒言歡。
孟玉宸率先站起來,舉着酒杯道,“李安通,之前多有得罪,我給你賠禮道歉了。”
李安通見他十分誠心,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安通已經把酒杯放下來了,對着朱大戶道,“你給大銘敬一杯吧。”
朱大戶頗有些爲難,但一看孟玉宸的臉色,立馬都舉起酒杯,“大銘,我敬你。”
朱大銘也接過。兩兄弟多年來都是面和心不和,如今倒是坐在一起喝酒了。酒一喝,面一熱,七個人便說開了。
孟玉宸靠着桌子,感慨道,“安通!其實你也不能怪我,當時我第一眼見到你,你正眼都不瞧我,還說我是那什麼。大家想想,哪個人願意被說繡花枕頭啊?”
那天在大淵客棧首次見面,李安通直接越過孟玉宸,對陳疆世說話,的確沒有正眼敲過他。“我爲什麼要瞧你?我又不認識你。再說了,我也被人說過,後來我就打回去了。他們就不敢這樣喊我了。”
孟玉宸道,“哦。所以你還是在笑我打不過你。”
李安通道,“文叔都不是我的對手。孟少爺,你說呢。”
衆人一聽哈哈大笑。
孟玉宸又道,“文叔,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趙啓秀道,“什麼日子?”孟玉宸道,“你的生辰啊。過了生辰,你就十六了。”
李安通啊了一聲。“文叔。你生辰啊。你怎麼沒說,哥們幾個給你過唄。”
趙啓秀道,“不過了。”自從爹死後,他根本懶得過什麼生辰了。
顧小樓和朱大銘道,“秀哥,要過啊。通哥是冬日裏生的,你和通哥是不是差不多啊?”
李安通道,“我十二月二十九。”
李令喜道,“咦,你十二月,我怎麼記得媽說你是十月呢。”
李安通道,“媽不記得我的生辰。”
孟玉宸道,“文叔的生辰是十二月二十八,倒是巧了。你們竟然只差一天,可以一起過了。”
如今年關將近,街上寒冷,室暖如春,菜餚也極爲精緻,各色鮮菜花肉、豆腐年糕、毛肚腰片,下到清湯雞肉鍋裏,蘸着祕製的深色蘸水,邊上還有辣椒麪、幹辣椒等,幾人喫得滿頭大汗。
孟玉宸介紹道,“這來福客棧什麼都一般,就這蘸水兒可是出了名的。俗話說東酸西辣,南甜北鹹。這老闆是雲貴人,做出的雲貴古董羹也偏辣,相對比較地道。”
朱大銘夾了一塊五花肉放嘴裏,那滋味簡直如置天堂,忙問道,“那孟少爺,最地道的在哪啊?”
孟玉宸笑道,“那自然要去雲貴那片喫啊。長安那邊的做的也比龍城要好。”
他轉頭看到李安通也喫得整張臉紅撲撲的,白裏透紅,說不出的可愛俏麗,旁邊的趙啓秀仍是一臉文靜,燦如明月,這些美食彷彿沒有引起他半點波瀾,但看着李安通的眼裏似有寵溺,心中略有疑惑。
正在此時,傳來腳步聲和對話聲,其中一人的聲音十分熟悉,大嗓門,聲洪如鍾,似乎是左靜海。相比較另外一個嗓音,低沉磁性,說話極輕,顯得謙和很多。
就在大家猜測之際,兩人已經到了,衆人只見左靜海身邊的男子,黑衣狐裘,白色披風,手裏還抱着個白色狐皮湯婆子,富貴異常。
李安通看得心中一驚,是趙玄,他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