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噁心死了,你這個死斷袖!”
“嗯?”李安通詫異地看着他。
雪漪恨恨地擦擦被李安親過的臉,原來他見李安通和趙啓秀兩人極爲要好,當即認定兩人有龍陽之好,而他雪漪是個鐵打的漢子,十分厭惡此類行爲。
兩人在溼漉漉的地上又惡鬥了起來,趙啓秀和雪彥衝上去,再次把兩人分了開來。
“別打了,哥。”
“天遇,住手。”
兩人異口同聲道,“是他先欺負我的。”
趙啓秀拉過她,見她渾身上下溼溻溻的,一副不服輸的倔強模樣,心中又是喜愛又是無奈,小聲道,“我們該走了。”
李安通心想有理,道,“銀獅子,我們以後打。”剛纔拳腳勝負未分,說起來還是她略勝一籌,但這雪漪一味逞強鬥狠,支撐到現在,以只有把他打趴下,頭死死按住,此人才肯服輸。
雪漪皺眉道,“打就打。”他情知再打下去,自己不一定能抵抗的住,剛纔連番被她壓住,幸虧逃脫了,不然指不定多難看呢。
兩人出了戚府,四望月色皎然,不知不覺竟已經四更了。他脫掉自己外袍把她摟住,回了樓中,和馮翊交代了一聲,方纔睡下。
第二日起來,趙啓秀等人去太學報到,李安通和朱大銘則去鴻都門學。
這段日子,她總是和趙啓秀在一起,自覺還是有點忽視了這個兄弟。顧小樓她並不擔心,此人咋咋呼呼,總是會尋求關注,但朱大銘卻總是沉默着。
到了長安,一切開銷全部趙啓秀承擔的,李安通知道文叔有錢,尤其入了這范家之後,但一直用他錢也不是長久之計。所以趙啓秀讓朱大銘去錢莊學習經商,她十分贊成。
兩人喫罷小樓下面的小喫,李安通特意拿着趙啓秀給自己的銀子又請了朱大銘喫一頓。朱大銘道,“老大。我有錢拉。”
李安通道,“臭小子我知道你有,我之前給你的二百兩,你還剩下不少吧。”
朱大銘驚訝道,“你都知道啊。老大。”
李安通道,“你小子嘴裏有幾顆牙我都知道,你肚子能有什麼心思,還不是一個孝子,你老大能不理解嗎?所以,你那點錢就留着吧。”
朱大銘頗爲精明,他的確私藏了不少。之前顧小樓墊付了天一閣的房錢,身上沒錢,他就給了小樓十兩銀子,其餘的就推說都給朱大戶拿去了。反正就是各種理由,顧小樓也就沒追問。
但別看李安通大大咧咧,凡事更是從不計較,沒想到一眼也可以看出來,不愧是自己老大,“老大。你若是想要,我可以…”
話未說完,李安通擺擺手,“不用。我哪有什麼花銷啊,最多喝喝酒唄。之前喝酒鬧出了這麼多事,我連酒也不敢喝了。再說了,文叔有錢。他會給我花的。”
朱大銘猶豫了半晌,還是道,“一直用秀哥的,不太好吧。”
李安通點點頭,“你想說什麼,直說。”
朱大銘道,“老大,你以前借我們的,都會還我們,我們也會收。可是你還過秀哥嗎?我看秀哥也從來不收。他會不會…”
李安通看了他一眼,完了,大銘也誤會了,昨天雪漪罵自己的話猶在耳畔,‘死斷袖’“我自有分寸。他現在不收,以後可要大大的收回去,你等着看好了。”
她手一擺,示意不再說話,兩人起身往學府而來。
在鴻都門學,李安通自然學的是武,而朱大銘選的是商科。兩人也有共同科目,如《禮記》《大學》就是必讀的。當他們到時,各色的學子已經列滿了。
因爲武魁大賽在即,武科各個營都在尋找出類拔萃的人才,各營的師傅都是教頭,有些甚至掌管着禁軍,還有些是二十四衛裏的人,身份尊貴。
來這鴻都門學,李安通從來不打算認真地學,她的強也不是靠老師教出來,她之所以會來這裏,無非是陪着趙啓秀他們。她的目的是通過最後的武學考試,然後分派在各大軍隊中,成爲武官,最終上場打戰。
所以她打從心裏並不認爲自己能在這鴻都門學到些什麼,她前世就知道這學府,就是一個貴族聚集地,上至師傅,下至學子,不過就是些跟孟玉宸一般的繡花枕頭。
到了最後一節,李安通覺得總是逃課不太好,免得被這學府辭退,這才晃悠悠打算來學府的校場去上課。沒想到師傅居然還是昨晚的雪漪,將軍府的千戶大人。
場上的學子都是些好手,有些擅射箭,有些擅打拳,有些天生力氣大,這些學子各有本事,但卻不敢行事如此張狂,至少不敢在雪漪大人的課上遲到。
李安通不僅遲到了,臉上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衆人只見她腰配三把古劍,其中兩把一看就是絕世好劍,劍鞘精美,另外一把樣子古怪,通體漆黑,黯淡無光,乍看平平無奇,盯它良久,便覺寒氣不停滲出。
少年長得莫約只有十四五歲,神情淡然,容色極美,姿態不羈,竟是個絕色美少年,甫一進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雪漪。他手持長弓站在臺上,銀髮如雪,雙目俊然,見到李安通,放下弓來,淡淡道,“這位同硯,你遲到了。”
話語間是潛藏的滾滾火山,昨晚的鬥爭還如在眼前,此刻他就成了她的老師,還不歹着機會好好訓斥一番。
雪漪也不想跟這臭小子計較,畢竟他已過二十,她纔不過十五,但昨晚的恥辱猶在腦畔,臉色實在是好不了。
李安通知道雪漪不會放過她,勾眉道,“剛纔迷路了,不好意思。”她初來乍到,遲到很正常。
雪漪冷笑道,“我的課誰若遲到,就得上來表演一番。”他指了指自己臺邊的位置,示意她過來。
“表演什麼?射箭麼。”她語帶嘲諷,心想憑他也敢做自己老師,“你剛纔所教的射箭方法,好是好,不過戰場上瞬息萬變,別人刀都過來了,你再射箭,還有用麼。”
這話原也沒錯,只是今天是第一堂課,自然不能教別人如何射得快,先要教人打基礎如何射的穩,再循序漸進,由淺入深,只是這方法對李安通這種悟性極強的人自是太慢了些。
李安通又不懂教學,看了便覺得雪漪有所保留。
雪漪當時乃長安第一神箭手,劍術高超,據說射箭能射到五百丈遠。其他的他自問沒本事教,還算謙虛地一一推掉了,只接了射箭這門課。
他性子暴躁,一點也不比李安通好一些,但今日是他的課,作爲師長,他強忍着性子,緩緩道,“好。安通兄弟,你說該怎麼射箭?”
若不是看在弟弟的份上,他絕對會和李安通大戰三百回合。
李安通道,“好,我示範給你看。”反正她也看書看累了,正好練練手。她走上臺子,衆人只見一個小小少年負手走上臺去,語笑嫣然,走到雪漪身邊。
雪漪把弓箭遞給她,李安通含笑接過,剛接手,突然臉一沉,嘴一抿,目光迥然,電光火石之間,對着遠處的靶子就是一箭,一箭已經射中了靶子,把紅心都給射穿了。
她剛射完,邊上一陣叫好聲,有些學子壓根都沒看清楚,她到底是怎麼射箭的。
雪漪冷笑道,“就這,你也敢來班門弄斧?”
李安通道,“是嗎?那就有請雪漪大人來露一手了。”
雪漪道,“拿弓箭來。”不一會兒,弓箭拿了上來,他抽起三根羽箭對準另一個靶心,猛地射去,三箭齊發,速度如電般,不僅把紅心射穿,三支箭都中了靶,其中一隻竟然射在了靶後的石頭上,箭桿射進石頭中,只有箭羽露在外面。
三箭射出,衆人驚訝雪漪的膂力驚人,竟可以沒入石中,呼喊聲此起彼伏,“神箭手!神箭手!”
他們本就崇拜雪漪,對李安通蠻橫的挑戰師長十分不滿,一時之間,偌大的校場聲震天地,引得其他營都不上課,都探頭出來觀戰。
雪漪剛纔有心要秀一番,震懾震撼李安通,當真是自己平生絕技,道,“怎麼樣?服氣麼?”
李安通點頭道,“很厲害!你有資格教他們,不過我還是要跟你比一比。”
她這時已經褪去了嬉皮笑臉,嚴肅至極,本來她也無心和神箭手雪漪對抗,不過事到如今,哪怕輸的一敗塗地,她也不會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