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搖搖頭,“沒有。少爺,您太過當心了。”
戚飛塵踢了黑蛇一腳,“我問你有誰來過?”
黑蛇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道,“沒什麼人啊。就是剛纔雪彥大人來了一次。”他指了指正好迎面過來的雪彥,“正好。雪彥大人來了。少爺想問,可以問他嘛。”
在這府裏,戚飛塵地位低,黑蛇是雪漪的部下,心中對戚飛塵存了些鄙夷。
戚飛塵轉過頭看雪彥,雪彥不歸他管,因爲本領高強,是王爺愛極了的愛將,連他都要禮讓三分,對雪彥行了一個禮道,“雪彥大人,你來視察嗎?”
雪彥見這麼多人圍在院口,心中記掛着房門裏的李安通,他本來打算過來放她出去,後院有一方極高的圍牆,把手的人極少,她可以從那裏出去。
可是怎麼給她消息呢!
“是啊。我擔心人跑了,將軍責罰。”
戚飛塵笑道,“玄之不放心,硬要我來。現在怎麼樣,玄之,你放心了吧。”
趙玄道,“是嗎?我想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一旦出點事,就說不過去了,是不是?”
一行人進了院子,到了蓋顏所在的房前,敲了一下門,“蓋顏姑娘,請開開門。我們少爺來看你的。”負責看着蓋顏的婢女喊道。
過了許久,都未見裏面有動靜。戚飛塵臉色一變,猛地一下踹開門。只見一個女子露着肩,背對着衆人,長髮如瀑,大聲驚叫。衆人都嚇得急忙轉身。
戚飛塵在外面斥責婢女道,“蓋顏姑娘在換衣服,你不知道嗎!”
沈雲竹道,“我們人也看到了,不如就先走吧。”
衆人就要往回走。
趙玄勾脣一笑,剛纔的背影的確苗條,是個女子的背影。但他記得有些人的腰也這般地細。他沉吟了一會兒,就要往後院走去。沒想到柴永春一把攔住,
“趙玄少爺。凡事不應該點到爲止嗎?”
趙玄轉過頭,冷哼道,“你跟我說點到爲止?你是什麼東西!敢跟我說點到爲止?”他的謙卑只限於特定的人,對於柴永春這樣無名無勢的怪人,他根本不屑一顧。
柴永春道,“的確。我不是東西,但窺視別人女子的隱私,也是東西的人所爲嗎?”
戚飛塵見兩人針鋒相對,忙上前勸阻道,“兩位都是我的貴客,千萬不要傷了和氣。”
柴永春冷笑道,“我可不敢跟趙玄趙大公子傷了和氣。如今他就要和郭家結親,誰還敢給你臉色看呢。”
趙玄見他說話尖銳,這是什麼意思,是說他通過娶郭紅含壯大自己勢力嗎。真話是真話,但聽起來就是極爲刺耳。
他跟這柴永春之前就有過瓜葛。這柴永春乃太學裏有名的天才,而他當初曾三次登門,試圖招攬他,他不僅不理人,還以青眼示人,極爲傲慢。
忍不住冷聲道,“柴永春,你不要太猖狂!”
柴永春笑道,“你要對付我,還是想殺了我,暴露本性了?”
趙玄本來十分懷疑沈雲竹旁邊的小童,覺得她跟李安通極爲相似,如今也沒什麼心情抓了,掉頭就走。
戚飛塵見人一走,爲難地看着柴永春。
柴永春道,“既然如此,我也告辭了。”他看了一眼房內,對沈雲竹微微一笑,徑直地離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李安通才穿着之前的小廝衣服回到沈雲竹旁邊。戚飛塵竟還是半點都沒有察覺。兩人見事情得逞,匆匆告辭離去。
到了府門口,走到邊上的小巷。趙啓秀已經等到那裏,李安通扯掉鬍子,把事情說了一通,“文叔。好險好險。幸虧我急中生智。”
“你做了什麼?”
沈雲竹嗤了一聲,道,“他露了個香肩。”一個男子能有這樣細緻的皮膚?想來如趙啓秀清月般的人物才也沒有這樣的細緻的肌膚罷?
趙啓秀道,“沒人認出嗎?”
沈雲竹搖搖頭,“大家都嚇得退了出去。”
趙啓秀道,“行。我們快回去吧。蓋顏已經在樓裏了。”
回去的路上,李安通把自己的擔憂說了一遍,
“文叔。我覺得趙玄已經發現我們了,還有那個柴永春。”
沈雲竹道,“剛纔要不是柴永春幫我們,我們也許沒有那麼成功。”
趙啓秀當然聽過這個名字,剛進太學,就有人拿他跟柴永春做比較。這人算是他的前輩,是十年前就進入太學的天才學子,他是打算去認識的,沒想到他倒是先一步前來幫助他們。
三人回到樓中,顧小樓等人已經在擺酒歡慶了,這是第一次集體行動,便如此順利,簡直僥倖至極。
蓋顏上前先謝趙啓秀。見他今日爲了救自己還換了一身黑衫,那風采少了平日裏的疏離冷淡,多了些孤傲的邪魅,黑滑如絲綢的長髮隨意束在身後,額前幾縷黑絲,玉面上帶着溫潤的笑容。
她剛說話,臉就紅了。趙啓秀道,“蓋姑娘,別客氣。”
怎麼連聲音都如玉石般好聽呢。
馮翊提醒道,“妹子。你除了要謝秀哥,還要謝安通兄弟。這次都是他先提議要救你的。”
蓋顏又轉向李安通,見她臉上還有妝容,看不清真實面容,卻不羈灑脫,沒有絲毫做作,也真誠謝道,“謝謝。”
李安通指着馮翊道,“最應該謝謝的是你的馮翊大兄弟。那眼淚汪汪拉着我們哭。我們喫酒,他哭。一個大男人,說掉眼淚就掉眼淚,說擔心你在戚府被那個小個子欺負。”
蓋顏望向馮翊笑道,“馮翊。原來你這麼擔心我。”這馮翊爲人粗獷,只知道練武,居然還知道擔心人。
馮翊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是爹要我守護的人,自然不一樣。”
李安通轉向顧小樓,“你今天是不是差點被抓住了。後來你怎麼逃的?”
顧小樓道,“我剛打算出廟門,就有人凶神惡煞地向我衝來。我撒開腿子就跑。”他摟住李安通的肩膀,“通哥。我顧小樓啥本事沒有,那跑步可是跟你練出來的。誰能跑得過我啊!”
李安通點頭道,“這倒是真的。說到跑步誰也不會是我和小樓的對手!”
趙啓秀道,“武魁大賽裏有團體接力賽,我爲我們報名了,到時可以選四個人蔘加。”
顧小樓連忙舉手道,“我。通哥,然後麼,秀哥我看你也很厲害。還有誰?”
趙啓秀微笑道,“我一般。不過沒人的話我也參與吧。”
馮翊道,“我來吧。我雖然不如你們,但應該不至於給你們拖後腿。”
趙啓秀道,“好極了。那我們便書生意氣地一場,只許勝不許敗。”
小樓裏歡呼雀躍,免不得了需要絲竹相伴。
顧小樓喊道,“會樂器的都站起來。”不一會兒,就組了個樂隊。李安通會琴,但如今無琴。趙啓秀會極多樂器,自是不在話下。蓋顏會琵琶。
沈昭蘭見蓋顏似要和趙啓秀合奏,忍不住問道,“還有誰會樂器的?”
今天孟玉宸不在,不然他會的樂器也是極多,他還會擊築,至於其餘人都是村裏出來的,哪會這麼高雅的事兒。
沈昭蘭心中有些怨恨,想自己貌美如花,卻不會這些文雅之事,硬生生差了蓋顏一截,就在苦惱之際。只聽得有人走了進來,一聲灰藍色長袍,腰間束着長腰帶,書生打扮,形銷骨立,抱着一把琴,道,
“我來罷。”
竟然是柴永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