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直口快,把他們拒絕得面紅耳赤,柴永春嘿嘿一笑,轉身離去,賈仁則嘆了一口氣,也隨之離去了。要是正常的,哪怕不是立即答應,也是從長計議。
可李安通一下子把不快都說出來了,說的好聽點叫天真,說的難聽點就是絲毫不顧及人的情面。
本來還有迴旋餘地,大家表面還能做做樣子客套一番。這柴永春算是性子孤僻,才笑了一聲,不知是讚美還是批判。
而李安通本不至於那麼偏激,可聽到又要文叔娶人,想到孟無昶之前對他們做的,是以如此敏感,也希望自己兇一點讓他們趁早斷了這份心。
蓋顏道,“秀哥,通哥,我們。哎。我很感謝你們這些日子的照顧。可是他們都曾經發過誓,要先幫我爹報仇,才…才能。賈叔叔,這樣說,也是爲了我好,秀哥你別放在心上。”說着抹着眼淚回房去了。
來鳳兒見他們都離開,轉過頭問趙啓秀道,“啓秀哥哥,如果我是你啊,就假意答應賈叔叔,何必讓他們都離開?不過,今兒這事,是某人情緒有點不對喔。”說完還朝李安通眨了眨眼睛,搖頭晃腦地出去了。
這筆買賣,李安通拒絕是一回事,趙啓秀答應又是另外一回事。剛纔他們要走,趙啓秀也沒出去攔,按他的口才,讓他們回心轉意絕不是難事。他還不是擔心李安通生氣。
這裏的關係,她身爲局外人,可看的跟明鏡似的。
馮翊也急道,“是啊。秀哥。他們就是想有一個臺階下。戚威如今是對付不了,那就隨口答應他們也是可以的。不然外面的人會說他們背信棄義,忘記救主。”
“隨口答應?那怎麼能行!”李安通不滿道,“這事,答應就是答應了。”
趙啓秀突然道,“我曾經答應過叔叔。”
“什麼?”李安通看向他。
趙啓秀道,“我答應過叔叔,要幫助蓋顏。”
李安通臉色一沉,“馮翊,小樓,大銘,你們都先出去。”
他們悻悻然地離開,空曠的大廳裏只剩下兩人,李安通道,“我問你,你剛纔是不是想同意?”
趙啓秀道,“你說話語氣太沖了。這件事,不是好或者不好。他們想要的不過是一份安心。”
“什麼安心!他們想要你!”她脫口而出,“我不同意!”話一出口,她就不知道這話到底從何而起,她的心情複雜,有些害怕別人知道。
見他神情奇怪,站起身背過他,道,“不能總是這樣吧,這樣你要娶多少?需要一份勢力,就娶一個,以後還有多少勢力,你都要一一娶了嗎!”
趙啓秀怔怔然地看着她,“我娶多少個,跟你也沒有關係!”他也有些賭氣,誰叫她總是撩完就翻臉不認人。他說這話,也是想看看她的反應。
如果她真的在乎,他就從長計議,蓋家的勢力說大不大,說拒絕也是可以拒絕的,大事固然重要,但‘小事’對於他來說也是如鯁在喉。
李安通盯着他,眉頭緊皺道,“文叔。真的需要這樣嗎?靠犧牲一個女孩子的幸福獲得支持?”
他反問道,“我難道不是在靠你?我大哥不是在靠青犢?不是在靠那些龍城豪族?天遇,你犯什麼傻,人家願意,那是看得起我。蓋顏不算,以後不知道還有多少。難道你要一個個推掉嗎!”
她心口堵得慌,難道前世何錦也是這樣嗎?之前靠她,之後靠郭麗含,郭家人的勢力,一份一份,難道世間就只有利益計算,她走到他跟前,嚴肅地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用力地錘了兩下,
“至情只可酬知己。這句話是你告訴我的。我也可以告訴你,從頭到尾,李安通對趙啓秀,只有一顆至情的心!”
她雙目閃動着琉璃般淡淡的光,趙啓秀承認,這是他喜歡她的其中一刻,這般認真,認真地有點傻,傻中又帶點憨,讓他感動,欣賞,又在欣賞中慢慢不自知的迷戀。
這樣的她,讓他如何不愛?讓他如何不喜?他自覺聰慧,善通人心,旁人女子不是愛慕他的美貌,就是圖謀其背後的家產,只有她以一顆真心待己。他也知道,李安通對很多人同樣如此。
這是一個傻瓜。
這份真心,他全心全意地接受了,因爲他對她也是如此。
奉獻犧牲,明知不可而爲之啊。這種至情,他思來想去,只有少年時纔敢如此,纔會如此,才願如此。
“好。”他答應道。
她的意思很簡單,你我是真心相交,而他對蓋顏卻不是真心,爲何要這般辜負人家女子的心意?
“我答應你。”他嘆了一口氣,“只能這一次。其他人,我可不管。”
李安通道,“什麼意思?”
趙啓秀微微一笑,“你這樣阻了她的婚事,蓋顏可要惱你。”
李安通啊了一聲,“世上男子千千萬,又不止你趙啓秀一個。二女同侍一夫,又有什麼好?”
“是啊。這夫心還不在她們身上。”
李安通語帶喫驚,“你有心上人了?”
趙啓秀道,“是啊。你猜。”
“我怎麼知道。”
“那就算了。就當沒有罷。”
李安通道,“你不說就算了,反正你以後要和孟芝夏成親。話說回來,賈仁和柴永春,你就這樣算了?我們不去爲他們討回公道,他們自己也會犯險。他們已經出現,戚威若知道了,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趙啓秀道,“那也沒辦法了。我們自身難保,尤其是你。我猜皇上已經盯上你,只是懼於郭侯爺的勢力,不敢輕舉妄動。想來他們也不會這麼傻,去跟戚威他們硬碰硬吧。”
“那可不一定。”
話音剛落,剛纔被趕出去的一干人等衝了進來,馮翊面帶急色道,
“不好了,秀哥,戚威他們把賈先生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