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重新丟了錠銀子給小二,朝域城最大的客棧走去。他打算先把過來這邊的事情交代好,再派些人暗中去找,當然,他自己也是要親自去的。不管怎麼樣,一個女子獨自在外始終不安全,他不放心……雖然他清楚,可能羅煙凝根本不需要他的保護……
其實何九霄考量得沒錯,若是正常人的確會像他想的那樣,以他和何家的勢力一定能輕輕鬆鬆在域城找到人,可偏偏羅煙凝從來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只能說他與羅煙凝相識的日子太短,除了第一眼的驚豔和這幾日倉促的交集,他根本沒機會,也沒有主動去真正瞭解過她。
原本羅煙凝正如何九霄所想那樣,打算在哪將就一晚,不過出門的一瞬間她考慮到如果要打探消息和域城近來的情況,最穩妥和全面的只有城主府。
這時候權力便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
城主府看門的兩個小廝看到羅煙凝只覺得貴氣,以爲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千金,原本還想從她身上撈點好處,卻不想一枚金晃晃的御賜金令晃破了他們的膽。羅煙凝可不跟他們客氣,點了其中一人帶她去正廳,又面無表情的對另一個令道:“讓崔興才馬上來見本宮。”
“是……是是!殿下少坐一會,奴才馬上去找崔大人!”說完捧着令牌腳下生風地朝城主的書房跑去。
“大……大人!不好了!”小廝火急火燎的趕來,都忘了通報。
崔興纔好事被打斷,又聽小廝這不吉利的話,怒火中燒:“滾一邊去!有什麼事一會再說!”說完又準備繼續親美人的小嘴。
小廝雖然害怕,可是正廳裏等着的是公主,域城哪裏來過這樣的大人物?他和他的主子都惹不起啊!他只得壯着膽子又嚷到:“大人!府裏來了大人物了!”
崔興才已經五十來歲了,這種事連續被打斷兩次實在是……內傷得不行,只得把火氣往小廝身上發:“滾進來!要不是什麼大事,本官今日便砍了你!”
小廝捧着金令,前腳剛邁進去就被崔興才扔過來的硯臺砸了一身墨,美人一看不好,柔若無骨的小手貼着他的胸口不停的給他順氣:“大人別動怒……”
“哼!有事趕緊說!說完了趕緊滾!”崔興纔不快地冷聲道。
“府裏來了個女的,遞了個御賜令牌。”小廝雙手把令舉過頭頂,低着頭說到。
崔興才聽完了氣不打一處來:“飯桶!拿個令牌就是大人物了?府裏是什麼人都能隨便放進來的?本官要你們何用!”
“大……大人吶!這令是御賜的!只是奴才真不知道是誰啊!”小廝欲哭無淚。
令牌摸起來是真的,但是當他看清令牌上的字時,如同冬日被冷水澆了全身,整個人從太師椅上蹦了起來:“完了!完了!怎麼會是她?!”
再顧不得美人和跪着的小廝,他急急忙忙整理了一下儀態,朝正廳狂奔而去!一來二去耽擱了快兩炷香的時辰,也不知道會不會惹怒這個煞星!
“域城城主崔興才參加公主殿下!”崔興才踏進正廳就覺氣氛冷凝,跑過來的熱汗都成了冷汗,貼着背脊發涼。
“崔大人,真是好大的架子,本宮喝茶都快喝飽了。”羅煙凝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裏聽不出一絲情緒。手習慣性地摸了摸放在桌上的淬星。
崔興才縱橫官場多年,一聽這話,就知道今天自己真得罪到她了,但是他自覺跟這個煞星沒有交集,域城隔京城那麼遠,想必自己沒什麼錯處可以揪着不放,於是,恭敬地回道:“公主有所不知,域城近來魚龍混雜,下官身爲一方父母官不得不爲百姓的安全考慮,方纔不過是事務纏身才來遲了,望公主見諒!”
瞧瞧崔興才這話說的,滴水不漏,口口聲聲都是爲百姓辦事,若是羅煙凝因此而怪罪於他,那便是羅煙凝無理取鬧、仗勢欺人、不識大體!
“嗯,”羅煙凝也不惱,照樣不鹹不淡地說,“崔大人如此這般爲百姓考量,着實是百姓之福,秦羅有你這樣的肱股之臣也是秦羅之幸。你說是麼,崔大人?”
怎麼就冷冰冰的誇起來了?崔興才根本不清楚堂上之人說此話的目的,但是對方身上的氣勢和壓力,讓他不由得腿一軟,跪了下去:“公主謬讚了,這都是下官職責所在,不敢怠慢。”
“崔大人,若是本宮沒記錯的話,我朝有個規矩,七品以上官員,不得隨意納妾,更不得把青樓妓子歸入府中,對麼?”羅煙凝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崔興才聽到這裏,眼前暈得有些發黑,可偏偏又不敢真暈,顫聲答到:“公主所言極是。”
“嗯,那崔大人就是明知故犯咯?上月中,崔大人納了百寶樓的的花魁芊柔做第十一房小妾,煞有寵妾滅妻的陣勢吶!”羅煙凝喝了一口茶又慢吞吞地開口說道。
“下……下官不敢!下官知錯!下官立刻就休了芊柔!”崔興才聽到這裏,渾身抖如篩糠,連連跪地磕頭,妄求羅煙凝繞過他!他萬萬沒有想到,羅煙凝比傳聞的更加可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把柄捏在羅煙凝手裏!納芊柔爲妾的事除了府中之人,可是誰也沒有說起過啊!
不過,倒不是羅煙凝刻意去查他,一個小小的城守她還不放在眼裏,只是剛好到了此地,就傳書讓蕭梧隨意瞭解一下,也是昨夜白鷹才送來的消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道理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