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領頭男人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羅煙凝身上氣勢迸發,她目中森寒,語氣淡漠無情:“離去?私闖行宮罪一;屠殺行宮衆人罪二;不敬太后罪三;妄圖綁架太后罪四;犯我秦羅疆土罪五。若是放你們離去,今後秦羅顏面何在?”
太后看着她的背影,聽着她擲地有聲的話語,彷彿看到先皇曾經奮勇禦敵時的模樣,一時間百感交集,記憶如同眼中淚水,瘋狂上涌。
領頭男人愕然,難道這個少年真想憑他一己之力將他們趕盡殺絕?既是如此,那便魚死網破!他戰死無所謂,終究要有人回去給大汗報信。男人朝背後比了個手勢,傳訊兵得令後悄悄倒退着往後撤去。
剛退到門口,傳訊兵轉身欲往外跑,一把匕首毫無防備地沒入他的胸口。
蕭梧如鬼魅般站在門口,冷漠推開死去的傳訊兵,隨後將殿門關上:“主子。”
羅煙凝微微頷首。
這羣方纔在行宮肆意妄爲、殺紅了眼的異邦人,此刻清醒地意識到,今夜似乎在劫難逃。但骨子裏的爭強好勝又讓他們不肯屈服。未等領頭男人下令,就已經有人朝蕭梧撲殺過去。他們認爲既然奈何不了羅煙凝不如就先殺後來這個。
蕭梧聽過樊肅的往事後,對異邦人更是深惡痛絕,此刻動起手來更是毫不手軟,在躲避對方人多勢衆的攻擊的同時,還能找到對方破綻,招招致命,狠辣又不失優雅,敵人身上濺出的鮮血像是經他精心設計過一樣。
羅煙凝見他被圍攻,也沒閒着,舞着淬星一邊替他解圍,一邊收割敵人性命。
主僕二人在這場殺戮盛宴中極盡冷酷。
被羅煙凝殺的人,像天河中墜落的星辰;被蕭梧殺的人,像黎明中綻放的花朵。
太后在椅背後看得瞠目結舌、熱血澎湃,若非自己受傷行動不便,她定是要跟這兩名少年一起拼殺!
不過一盞茶功夫,寢殿被主僕二人肅清。鮮紅的血鋪滿寢殿,殿裏充斥着冰涼而又血腥的味道,令人膽寒。
領頭男人此時被蕭梧強行按跪在地上,滴着血的匕首抵着他的喉嚨。
羅煙凝踩着血河,走到他面前,悲憫地看着他。
“爲何從頭到尾你都沒問本將姓名……”男人頹然地仰着頭問道。
“因爲你註定是敗者。”羅煙凝冰冷地回道。
“你究竟是誰?”男人第三次問出這個問題,眼中全是不甘與無奈。假以時日,這個少年必定會成爲部落大敵,若是可能,他真的很想殺了他,以絕後患……可惜啊!可惜!
他的神情盡數被羅煙凝看在眼裏,而最能打擊他的,便是實話實說。她邪魅一笑,聲音不大,卻又響徹在殿中:“秦羅序凝公主,羅煙凝。”
說完,羅煙凝淡淡看了一眼蕭梧,隨後將淬星收入刀鞘,轉身朝太后方向走去。
太后的驚訝不亞於男人,她怔怔看着朝她走來的“少年”,幾欲開口,卻偏偏無從開口。若非親眼所見,親身經歷,她怎麼敢相信救下自己的會是自己的孫女?她們是祖孫,她知道羅煙凝拜在天疏門下,也知道羅煙凝已經回到長序城,可分別了太久太久,久到太后對她的印象停留在了兒時。
今夜太后想過以死明志,想過苟且偷生,想過是佛主顯靈,唯獨不曾想過是千里之外的孫女……
“煙凝救駕來遲,還請皇奶奶恕罪。”羅煙凝巧笑嫣然地看着還在愣神的太后,有些侷促的福了福身。她擔心太后懼怕自己剛纔的殘忍,也害怕太后不喜自己一身男兒打扮。
一聲皇奶奶,叫得太后心都化了!她早已忘記受傷一事,急步到羅煙凝跟前將她扶起來,一寸一寸地細細打量着她,顫抖地開口問到:“你、你真是煙凝?哀家沒有聽錯?”
羅煙凝乖巧地點點頭:“皇奶奶沒有聽錯。真的是我。”
太后拉着她的手,望着那張與先皇有幾分相似的臉,像是看不夠一般,感慨道:“像!真像!”
看着太后絲毫不懼她,反倒心生喜愛的慈祥模樣,羅煙凝懸着的心終於放到了肚子裏,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太后見她雖是男兒打扮,卻依然嬌俏可人,又聯想到方纔她毫不畏懼地救下自己,更是滿意開口:“哀家的孫女,果然是鳳凰,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英雄!”
羅煙凝被她說臉紅,連忙轉移話題:“皇奶奶,殿內寒涼,您身上有傷,不如我扶你出去,重新找個乾淨的廂房替你處理完傷口,我們祖孫再好好說話。”
太后滿眼慈祥地點點頭,任由她扶着自己走下臺階。看着狼藉血腥的寢殿,太后眼神淡漠,不見半分憐憫:“這幾十個胡人,也不知被誰指使,竟把主意打到哀家這裏。今夜若非有你,哀家恐怕凶多吉少,要與你天人相隔咯!”
“皇奶奶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不過,您怎麼知道他們是胡人?”羅煙凝一邊安慰多多少少受了些驚嚇的太后,一邊問出自己的疑惑。
太后冷笑:“哀家陪同先皇與異邦人打了一輩子交道,怎會不知這幫賊子的習性?他們表面上示弱,背地裏可從來沒有停止過算計我們。胡人衝動好戰,做事不計後果,哀家也是聽他們口音聽出來的。”
羅煙凝點頭,心中對太后又多了分欣賞,她又問到:“聽聞皇奶奶歷來都是低調出行,爲何這次會突然走漏了消息?”
“唉,”太后嘆了口氣,“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哀家這次出來久了點,不管宮裏宮外,總會有人知曉。皇帝本來想多派些人手,哀家嫌人多礙眼拒絕了。想着有些功夫傍身,倒是大意了。老咯!”
“咯咯。”羅煙凝輕笑。
太后不解地看着她:“你這丫頭,是在取笑哀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