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下業火令 >第五十八章 思華顏
    “自你成年後就再也沒有在京城過年了。徐闊已經被你派去渭州,怎麼如今你還要親自前往?宮裏就留不住你?”景濯冷着臉問到。

    面對父皇的質問,景長天露出歉意的神情,解釋道:“自是想爲父皇分憂。異邦人每一次行動都不容忽視。襲擊秦羅太后雖然未能得手,但這也是在警醒我們南夏不可掉以輕心,兒臣身爲太子,自然更要盡心竭力。”

    景長天的解釋沒有破綻,景濯思索着他的話,臉上的不快逐漸褪去。

    不過景長天自己清楚,冠冕堂皇的理由能說服別人,但事實上他僅僅只是想替那個女子出口惡氣而已。不管她是否領情,他都想那麼做。

    景濯不再爲他去渭州之事糾結,揮揮手讓他退下,只囑咐了一句,多加小心。

    在轉身離開御書房的瞬間,景長天原本溫潤如玉的臉龐變得漠然。如今的心情,讓他對這些節日提不起絲毫興趣。

    而這次去渭州,算是提前趕去赴與羅煙凝的約,收拾胡人是順道,也是特地。若突襲能順利,他便在渭州與渭州將士們過年,軍中氣氛可比宮裏舒服自在多了。況且胡人的項上人頭,纔是送給鳳凰最好的賀禮,想必她也會喜歡。

    至於那位與羅煙凝傳得沸沸揚揚、如今又不知所蹤的何九霄,他暫時不予理會。他有自信奪取羅煙凝的芳心。

    想到不久後就能再次見到羅煙凝,景長天情不自禁地咧開嘴笑了,一時間他身邊飛舞的雪花像是被暖陽融化了一般。

    回到自己宮裏,景長天屏退左右,叫來彭飛:“都準備好了麼?”

    彭飛嚴肅地點頭:“只要殿下吩咐,隨時可以出發!只是這次殿下要突襲胡人營地,一百五十人會不會太少了?”

    景長天輕笑一聲,問道:“爲何這般嚴肅?沒信心?”

    “不是!”彭飛站得筆直,“只是胡人營地附近還有羯人,末將擔心他們裏應外合!”

    “若是讓他們知曉,便不叫突襲了。”景長天淡然開口,“胡人營地守軍七百,即使他們放出求救信火,離他們最近的羯人若想接應,最快也要一個時辰才能趕到。這一個時辰便是我們的戰機。”

    “殿下有妙計了?”彭飛興奮地問。

    景長天微笑:“天機不可泄露。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不過,末將還有一事不明。”

    “講。”最近這段日子,景長天難得一見的有耐心。

    彭飛見景長天心情不錯,終於問出憋了兩天的問題:“殿下爲何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千里迢迢地趕去渭州殺胡人?”

    景長天沒想到彭飛會問這個,他腦海中再次閃過羅煙凝狂傲冷笑、偏偏眸中含星的模樣,臉上硬朗的線條變得溫和起來。

    他看着一臉好奇的少年,突然覺得有趣。若是別人問起來,他定然有一大堆理由搪塞,或者是不予理會。可這小子是自己的親衛,他不太忍心騙他,於是他走到彭飛跟前,拍拍他的肩膀,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開口道:“以後你就會明白了!”

    彭飛不解,可殿下不願說,他不好再刨根問底,只得點點頭。

    “下去整理好行囊便去歇息吧。告訴弟兄們,卯時出發。”景長天溫和的笑了笑。

    “遵命!”彭飛抱拳離去。心裏又多了一絲好奇,太子殿下怎麼笑得那麼溫柔?

    彭飛走後,寢殿就剩下景長天一人。

    他從匣子裏拿出那枚樊家軍的玉簡,仔細看了看,又放了回去,這是他見羅煙凝必須要有的東西,若是丟了,羅煙凝肯定會認爲自己是騙她。

    隨後,他坐回案前,從懷裏摸出一枚玉佩。這枚玉佩與他離開秦羅那天拋向羅煙凝的那枚是一對,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這枚吊墜是太極圖的陽魚,羅煙凝手中是陰魚。

    玉佩寓意是美好的,景長天也希望有一天羅煙凝能明白。

    再過幾個時辰就要趕路,景長天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衣而眠。往後一段日子,不會輕鬆。

    冬天的黑夜總是漫長,卯時過半仍不見天亮。雪花在萬籟俱寂的黎明肆無忌憚地飛舞。

    景長天一身玄色盔甲英姿勃發,他瀟灑跨上戰馬,立於隊伍最前方。

    “出發!”

    他一聲令下,身後親衛井然有序地隨他疾馳而去。雪地上留下的馬蹄印不多時又被掩蓋。

    凜凜寒風吹過,他想到的是羅煙凝孤軍奮戰的樣子;雪花簌簌撲面,他心裏是羅煙凝一襲紅裘的身影......

    她那麼喜歡紅色、適合紅色,唯願自己送去的火狐披風能在這個冬天給她帶去一絲溫暖......

    有道是,將行雪中,天地相送。以卿爲引,謀我之榮。

    清晨,羅煙凝起了個大早。隨意披了件衣服,便到院中練功。

    昨天她進宮陪太后去校場走了一遭,雖然天氣惡劣,但絲毫不影響他們操練。

    讓她最不可思議的是,太子羅雨輝、二皇子羅雨澈也在其中。二人練得面色紅潤,汗流浹背。

    太后見兩個皇孫與將士們同甘共苦,既是心疼又是欣慰。二人之前受了樊肅點撥,又喫得苦,武藝倒是進步神速。

    羅煙凝這次拒絕了將士們切磋的請求,溫婉地陪在太后身邊。心中爲自己前幾日的懈怠感到一絲羞愧。

    因此,比起昨日的興致使然,今日她的刀法中多了認真和嚴謹。不知不覺對《萬仞藏刀》的領悟又精進了一分。

    收了刀,她調皮地笑了笑,果然啊,古人誠不我欺,刀不離手,曲不離口。

    回到屋裏,羅煙凝津津有味地喫完玉昭端來的早飯,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出門了。昨日在宮裏偶然碰見霍晗,說今日會將渭州輿圖送到時晴別苑。

    羅煙凝原本還未想好過完年何時動身前往渭州,正巧霍晗送來輿圖,等她看了地形便可定下來。

    時晴別苑自路淺歡住進來後,羅煙凝過來的次數越來越多。只是路淺歡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總覺得自己幫不上忙,自從來了長序,誰都有事可做,唯獨自己像個閒人。以前在鳳華鎮做慣了買賣,如今閒下來,她真不習慣。

    正好羅煙凝來了,她便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所以,我打算在城裏重新開間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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