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長天冷冷地命親衛給這片營地又加了一把火。
見火勢越來越大,他才滿意地下令撤軍。
回到羅煙凝身邊,他令親衛分了一匹馬給蕭桐。然後自己翻身上馬,不由分說將羅煙凝拽了上去。
羅煙凝驚呆了,轉過紅彤彤的臉蛋怒視着景長天。
不等羅煙凝拒絕反抗,景長天一臉坦然開口:“你內力消耗太大,不宜再騎馬。羯人快來了,先離開這裏,我送你去找你那兩個朋友。”
徐闊在一旁偷笑,招呼着親衛們先走,又拍了拍蕭桐一臉嚴肅地說:“小老弟,主子們說話,咱們這些當下屬的該避還是得避。走吧!先去把你們的馬牽了。”
羅煙凝被景長天的話所引,加之擔心甯莞莞的傷勢,於是她皺着小臉懷疑道:“你遇見他們了?”
“嗯。”景長天應道,手自然而然繞過羅煙凝的腰,抓住繮繩,“往前不到三百里有一小片林子很安全。我讓他們過去等你了。”
景長天載着羅煙凝朝林子方向奔騰而去。
孤零零的蕭桐看見他們飛馳而過的身影,只得騎上馬,帶着剩下兩匹馬跟在他們後面。
凜冽的寒風在耳邊呼嘯,羅煙凝的頭髮不時掠過景長天的臉龐。景長天不用低頭都能聞到她的冷香。
雖然他很想將這份難得的喜悅保持下去,但回想起剛纔那般危險的情形,他就心有餘悸,語氣也不由得嚴肅起來:“你不知道這樣闖營地的後果?”
景長天溫熱的氣息在羅煙凝耳邊拂過,她微微偏了偏頭,淡然開口:“知道。”
“既然知道,爲何還這般任性?”景長天雖然嚴肅,但難免帶着些擔憂和責備。
羅煙凝沉默不語。
她怎會不知今夜的兇險?景長天若是沒及時趕到,恐怕她此時還脫不了身。單是剛纔那一斧,就夠她頭疼了。
見她不作聲,景長天無奈地嘆了口氣:“南夏和秦羅本就是友邦,你若想對這裏動手,事先告訴我,我帶人助你一臂之力,你也不用將自己置於險地。”
景長天心想,別家女子都在家中安安份份過節,走親訪友。唯獨她,大膽包天,帶着三人攪得幾百胡人天翻地覆。
“你爲何會在這裏?莫不是也想端了這個營地?”羅煙凝似乎不想正面迴應景長天的話,又好像是故意忽略他情緒。
景長低聲笑着說:“算命的瞎子告訴我,秦羅公主有危險,我便來了。”
既然她不想談論這個問題,那便不說了。自己雖然救了她,但她對自己還沒那麼親近。這點分寸景長天拿捏得恰到好處。
“算命的瞎子還說南夏太子喜歡胡說八道。”羅煙凝戲謔道。
景長天笑得怡然自得:“今晚是巧合。確是跟你想到一處了。只是沒料到,序凝公主竟會捷足先登,讓我那羣手下撿了便宜。”
羅煙凝疑惑地問:“據我所知,南夏近來跟異邦人沒有起衝突。你怎麼會突然帶親衛過來?”
羅煙凝撇嘴,不再說話。
景長天低頭看着她,臉上不自覺露出如沐春風的微笑。這是他第一次與羅煙凝靠得那麼近。
當初她用玉飛狸身份救下自己,解毒上藥時也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後來雖然從鬼門關爬出來報了仇,但每每想起那段日子,景長天心裏多多少少還會有些恨意。
可如今人在他懷裏,他腦海中竟然冒出了被她救下後剛醒那晚看到的旖旎風光。
騎在馬上的身子不由得僵住,頃刻間臉色緋紅!若不是寒風刺骨,他...
景長天若有若無地嘆口氣,將狐裘往身前拉了拉,若無其事地蓋在羅煙凝身上。隔得那麼近,她又穿得單薄,透出的涼意他隔着盔甲都能感覺得到。
“我不冷。”羅煙凝僵硬地開口。
“那件火狐披風可還喜歡?”景長天語氣裏透着淡淡的笑意。
羅煙凝猛然轉頭,揚着腦袋盯着他:“你送的?”
景長天低頭看了她一眼,咧開嘴笑道:“嗯。完整的火狐皮難得,去年獵到便一直放着。見你喜愛紅色,就送給你了。”
他笑得溫和,連帶脣下那顆隱隱若現的小痣都散發着暖意,羅煙凝本想發作的脾氣竟然就那麼散去了。
她無奈轉頭,淡淡地問道:“王府戒備森嚴,怎麼進去的?”
“有個部下曾經是個飛賊,放件披風就走還是能做到的。”
羅煙凝竟然無言以對,心裏暗想回去之後要加強府裏的戒備。
景長天心裏暗自竊喜,終於親眼見到她喫癟的模樣了。
羅煙凝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只是覺得景長天這樣過於強勢,但又沒想好怎麼開口,只得擡眼看了看天空。
漫天繁星點點,草原一望無邊,天地彷彿融在一起,羅煙凝被驚豔到了。方纔光顧着屠營,她竟不知道星空可以美成這樣。
景長天低頭看着眼裏都是星星的她,溫柔開口:“等打退異邦人,你可以隨時看到這樣的美景。”
“看多了不也會厭倦。”羅煙凝搖了搖頭,笑着說到。
“就算厭倦了,它們也會一直陪着你。只要你擡頭,它們就在。”景長天悠然道。
羅煙凝淡看着星空,不想回答景長天的話。她隱隱約約覺得他話裏意有所指,她不願意猜測。
二人之間陷入一種氣氛莫名的沉默。
景長天心裏是滿足和期待,羅煙凝心裏卻是遺憾和失落。
遺憾的是此刻陪她看到美景的不是何九霄,失落的是自己想念他時,他卻不知所蹤。
景長天察覺到她情緒低落,也猜到了她的所思所想,眼裏不由得泛着冷意。
不是對她,而是對素昧平生的何九霄。
這個人,遲早要付出代價。景長天嘴角揚起一絲涼薄的弧度。
不遠處,先行一步的親衛紮起了營。羅煙凝迫不及待地趕過去爲甯莞莞療傷。
而趕到那片營地的羯人,被漫天火海驚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