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九霄被顧君懷問得啞口無言,無地自容,垂着腦袋低聲說道:“你們走吧!麻煩顧、顧公子替我跟她說聲抱歉,終歸是九霄負了她。”
“夫君!不能讓他們走!”許夢不顧身子,小跑着何九霄身側拉着他不甘地喊道,“他們走了父親怎麼辦!”可她心中卻是極其怨恨!都已經成親了,他心中還裝着羅煙凝!
聽他這般說,羅煙凝突然覺得心生悲涼,冷笑了一聲。
“滾開。”何九霄淡淡地看了一眼許夢,將自己的手抽出來,擡頭環顧四周對依然舉着兵器的門客喝道:“聽不懂嗎!讓他們走!”
門客們無奈地收了兵器,不滿地盯着三人。
羅煙凝三人飄至屋頂,顧君懷回頭冷漠地望着何家衆人:“顧某會將何家所作所爲告訴師父,從今往後,燕嶺與何家一刀兩斷。你們自求多福吧!”
說完,三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何家,上了馬車絕塵而去。
何九霄呆呆地站在原地,顧君懷冷漠的語氣,老婦落寞的背影,許夢的百般阻撓…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
何家一干人等亦是久久不能回神。
“夫...”
“你乾的好事!”何九霄冷冷地看了一眼許夢,廣袖一甩,回了何傑宗在的屋裏。
許夢咬着銀牙,狠戾地望着羅煙凝三人離去的方向,不知在盤算着什麼。
馬車上,羅煙凝卸下一身的僞裝,恢復以往的花容月貌,吐出口濁氣。何九霄的道歉,突然間讓她覺得這段感情很可笑。那些日子的感情和等待,就被幾個字輕飄飄的帶過了。
道歉是真的,眉宇間的無奈是真的,可不聲不響的成親是真的,因爲禮尚往來而生氣得不辭而別也是真的。看來當初路淺歡的話沒錯。
羅煙凝突然很想念她,想念與她把酒言歡,無話不談的日子。
“還是這樣看起來習慣些。”甯莞莞盯着她的臉,笑眯眯地說道。
羅煙凝彎了下嘴角,似乎不太想說話。
一旁的宇兒看着她從可怕的老太婆變成好看的大姐姐,不禁好奇地問道:“姐姐,你會仙術嗎?”
羅煙凝笑容溫和,揉了揉宇兒的腦袋:“這是戲法,不是仙術。宇兒,姐姐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知道就告訴姐姐好不好呀?”
宇兒擰着小手,天真地說:“姐姐問吧。要是宇兒知道的話就告訴姐姐。”
“你知道你爺爺給許家大小姐刻的是什麼嗎?刻了幾個?”羅煙凝認真地望着他。
提到爺爺,宇兒澄淨的眼裏有些迷茫和疑惑,但是想到眼前的大姐姐救了自己,他還是老老實實地答道:“爺爺這幾年只刻小牌子。這次大小姐想讓爺爺刻三個,但是爺爺只刻了一個便回來看宇兒了。”
也就是說,空着的兩個盒子果然是還沒有刻的玉簡。
羅煙凝舒了一口氣,又問道:“你住在那間屋子的時候,有沒有看見過奇怪的人,或者聽見奇怪的話?”
“是什麼時候的事?”
宇兒露出興奮的笑容:“就是月亮好大好圓的時候!”
羅煙凝臉色陰沉陷入沉思,按照宇兒的說法,這批糧食運出去快二十天了!
宇兒似乎有些畏懼這樣的羅煙凝,怯生生地開口:“我想找戒塵哥哥玩。”
甯莞莞看了看一言不發的羅煙凝,笑着摸了摸宇兒的腦袋:“去吧!”
宇兒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走到馬車門口掀開簾子,咕嚕一下鑽到了戒塵懷裏,戒塵寵溺地扯過一件厚衣服把他包在裏面,生怕他初愈的身子受不得風。
這時,顧君懷放下手中的狼毫,吹乾信紙上的墨跡,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隻信鴿,把信綁好後將鴿子拋了出去。
“真給你師父寫信告狀吶?”甯莞莞走過去眉開眼笑地問道。方纔在何家,顧君懷的表現和霸氣挺讓她佩服的。
“不是告狀。”顧君懷厭惡的開口,“雖說這次是假借師父名義,但何家的所作所爲,太令人失望了。何況……”他看了一眼沉思中的羅煙凝,“算了。總之何家已經不是從前的何家了。”
“但我看何傑宗不是壞人吶,你這樣做會不會太武斷了?”甯莞莞皺着眉頭看着他。
“哼!”顧君懷不屑地開口,“縱使何傑宗不壞,但何家家風已敗,結交了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甯莞莞恍然大悟,她倒是沒想到這層,天疏老人德高望重,若是再與何家交好,今後難免被人詬病。
“甯姑娘,賬冊可帶在身上了?”羅煙凝突然開口。
甯莞莞愣了一下:“哦!帶了帶了!”說完,一邊把賬本遞給她,一邊開朗的笑道,“要是不嫌棄的話,殿下就叫我莞莞吧!老是甯姑娘、甯姑娘的,太生分了。”
羅煙凝擡眼看了看她,嘴角揚起一抹恬淡的微笑:“好的,莞莞。”
顧君懷瞅了瞅低頭翻賬本的羅煙凝,湊到甯莞莞身邊問到:“我能不能也叫你莞莞?反正咱們都那麼熟了。”
“無賴!”甯莞莞丟給他一個嫌棄的眼神,抱着枕頭假裝睡覺。
顧君懷毫不在意的笑了兩聲,弓着身子出了馬車,讓這二人在裏面好好休息。
這本賬冊讓羅煙凝頭疼不已,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像螞蟻一樣,她頭上漸漸冒出冷汗,根本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她煩躁不安地把賬冊扔到旁邊,心想,還是儘快趕回長序讓府裏的老管家幫她看吧!
看到另一側的甯莞莞呼呼大睡,她竟然也有了幾分睏意。
只是剛睡着沒一會兒,她又做夢了,夢裏伏屍遍野,人們爲爭奪一口糧食打得頭破血流,她看着那樣的景象手足無措!
她掙扎着從夢裏醒來,後背一片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