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酒肆離王府並不遠,步行回去也就小半個時辰。這會兒才酉時過半,街上也還算熱鬧。她閒庭信步逛了逛,給宇兒買了兩件小玩具和零嘴,又給玉茶和玉昭各買了一副釵子,才慢吞吞地回去。
王府門口燈火搖曳,羅甫鑽進宮裏來接他的馬車朝皇宮方向疾馳而去,並沒有注意到她回來。
都這個時候了,怎麼會突然召父王進宮?莫非是發生什麼大事了?羅煙凝疑惑走進王府。
門口小廝朝她抱了抱拳:“殿下。”
“父王進宮何事?”羅煙凝隨口問道。
“小的不知。不過來接王爺的,是喜公公。”小廝答道。
羅煙凝嗯了一聲,朝戒塵屋子走去。
她輕輕釦了扣門,戒塵開門見是她,微笑着請她進去。
屋裏依然是焚香的味道,令人心情不由得放鬆。
“公主姐姐你來啦!”宇兒連忙放下手中的佛經,從蒲團上跑到她跟前。
咦?她看了一眼戒塵:“你告訴他了?”
戒塵微微點頭。
羅煙凝見宇兒對她沒有任何防備和怨懟,那雙眼裏也是乾淨和天真,她伸手摸了摸宇兒的腦袋。
“宇兒,看姐姐給你買了什麼。”羅煙凝愉快地笑着拿出買給宇兒的東西。
“哇!”宇兒滿眼興奮,“風車!小麪人!還有糖果!謝謝公主姐姐!”
宇兒高興地玩着手中的東西,還不忘給羅煙凝致謝。這讓羅煙凝感到很欣慰。
“玩去吧!”羅煙凝寵溺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待宇兒跑出去之後,她疑惑地看着戒塵:“那麼小,就讓他看佛經?”
戒塵雙手合十,擡眼看着宇兒玩耍的背影笑了笑:“殿下誤會了。並非是貧僧讓他看的。”
“莫非還是他自己要看?”羅煙凝不可思議地愣了一下。
戒塵微微點頭:“宇兒似乎對佛經頗有興致,不過識字不多,貧僧也只是教他認字。”
“他能懂嗎?”羅煙凝對此表示懷疑。
戒塵輕聲笑道:“想必是不懂的吧。不過宇兒慧根極佳……”
“你是不是還要說,他佛緣深厚,入了少林必有大成?”羅煙凝好笑地看着戒塵。
被她接去自己想說的話,戒塵不由得怔了怔:“殿下所言極是。”
羅煙凝嘆了口氣:“多好一孩子,真跟你出家當和尚豈不是浪費。不過他要是真願意,你便好好帶他吧。對了,顧君懷可來找過你?”
“找了。顧公子想讓貧僧去山河大會。”戒塵淡然地說道。
“那你要去麼?”羅煙凝好奇地問。
戒塵似乎嘆了口氣。
“還沒想好。過些日子再說吧。”
“嗯,反正還早。”羅煙凝找了張椅子坐下,看着戒塵,“你把本宮身份告訴他,就不怕他記恨本宮?”
戒塵憐愛地看着宇兒:“是他自己猜的,而且他早晚都會知道。何況他爺爺的事本就不是殿下所爲,無須隱瞞。”
戒塵搖頭:“沒有。小孩子心地純良敏感,誰對他真好,誰對他假意,他能感覺得到。殿下不必擔心。”
羅煙凝目光有些悠遠,這就是聖人說的人之初,性本善。宇兒這般純良,跟在戒塵身邊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本宮先回去了,有什麼需要只管說。”
戒塵將她送出門:“殿下慢走。”
“宇兒!再不回去睡覺就要被壞人抓走啦!”羅煙凝走到院中,打趣着朝宇兒喊道。
“好!公主姐姐慢走!”
回到自己院裏,蕭梧憂心忡忡地跑過來。
“主子,異邦突然暴動,在兩國邊疆生事,一夜之間一些偏遠的村子被異邦人佔領…村民盡數被俘。”
這個消息無異於晴天霹靂!
“什麼時候的事?!”羅煙凝滿目寒芒地盯着蕭梧。
“剛剛收到的消息。我們要不要…”蕭梧試探地問道。
羅煙凝黑着一張臉:“難道就沒發現任何異常?邊關的軍隊呢?就沒有任何動作?”
“他們此次行動極爲隱祕,事發之後才被探子知曉。等軍隊收到消息趕到時,這幫人已經帶着俘虜跑得無影無蹤了。”蕭梧恨恨地開口。
思索片刻後,羅煙凝冷靜地說:“先給地宮那邊傳信,讓蕭桐安排人去打探一下。本宮去一趟烈陽湖,想必言歲離那邊會有些消息。正好等父王回來。”
說完,她轉身進屋換上行頭,帶上面具,悄無聲息地隱匿在夜色之中。
今夜的烈陽湖被風吹得躁動不安,湖上的粼粼波光宛如一把把閃着寒光的彎刀。每當風吹過,地上的草木發出呲呲的聲響,似乎宣告着這不是一個尋常的夜。
言歲離在湖畔來回踱着步子,顯得焦躁不安。
“出了什麼事?”羅煙凝像鬼魅般飄到他跟前。
正在思考的言歲離被她嚇了一跳,連忙拍着胸口喘着粗氣。
他嚥了咽嗓子,艱澀地開口:“風影閣的兄弟查到懸賞業火令的人,在鷹都。另外…”言歲離似乎有些說不下去。
“說!”羅煙凝雖然知曉事情沒那麼簡單,不能操之過急,但言歲離吞吞吐吐的模樣,讓她很不悅!
“唉!”言歲離滿臉不安,“呼延恕那個狗賊!傳來密信,說他手上有兩千秦羅和南夏俘虜,若是想要他們活,除非、除非玉姑娘去給石頤斐治腿!”
不過兩三句話,言歲離像是用盡渾身力氣。
“這幫混賬!竟用這樣卑劣的手段威脅我!好!很好!”羅煙凝怒極反笑,身上殺意驟起,一掌拍斷了旁邊的樹,受驚的鳥兒驚叫着撲騰翅膀飛走了。
“玉姑娘…”言歲離小心翼翼地喊道。
羅煙凝緊閉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氣,攥着的拳頭微微顫抖,她壓抑着胸中的熊熊怒火,冰冷地看着言歲離:“還有什麼消息?”
“暫、暫時沒了。”言歲離被她這樣看着感到一絲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