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石頤斐雖然看似平靜,但後背已經溼透了。他能感覺得到暖流,也能感覺到額頭上這根手指透出的殺意!
她會動手麼?
最終,石頤斐強行壓住惴惴不安的心情,睜開黑曜石般的雙眼,幽深注視着眼前戴着面具的女子。
“玉姑娘有心事。”
羅煙凝玩味地盯着他:“感覺到了?”
“小王只是腿殘。”石頤斐淡淡地答道。
羅煙凝冷笑,收回手指的同時又擡手一揮,涓涓細流般的暖意瞬間從石頤斐體內消失,身上霧氣散去,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左腿漸漸傳來刺痛的感覺。
石頤斐轉頭看向左腿,驚訝發現腿上原本深暗的紫紅變成了淡淡的青色。
“斐兒!”呼延恕聲音中有一絲哽咽。
但石頤斐注意力全在那條腿上。他顫抖的手輕輕碰了碰左腿,腿上傳來許久不曾體會過的觸感。
“父汗!”他驚喜地望着呼延恕,眼裏涌動着淚光,“兒子有感覺了!”
“真的?”呼延恕差點喜極而泣。
“真的!”石頤斐連連點頭,臉上是發自心底的笑容。
說完,他興致勃勃地試圖讓腿彎起來。但努力了很多次都是徒勞,在羅煙凝戲謔的目光中,他終於不甘心地放棄了。
“還是廢腿一條,有什麼意義?”石頤斐頹然地低着頭,語氣中盡是灰心喪氣。
從驚喜到失望,不過片刻。
呼延恕手足無措地望着羅煙凝:“玉神醫...”
“石頤斐,你的腿廢了那麼多年,這纔剛給你治,你就妄想立刻能動?你未免太不知足了!”羅煙凝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着石頤斐,傳言中智近若妖的漠國四王子也不過如此。
馬車裏陷入死寂。
羅煙凝哼出一聲不屑的鼻音,泰然自若地坐在一旁,自顧喝着水囊裏的水。
蕭梧和雲三亦是戲謔地看着牀上躺着那位四王子,傷筋動骨都要一百天,他這廢了十幾年的腿想要站起來,就算大羅金仙來了也得費些勁!
“玉神醫。”呼延恕侷促不安地看着她,“你答應過要...”
“呼延恕。”羅煙凝不悅地打斷了他的話,“玉某承諾的事,玉某自然會做好。倒是你們,別太急於求成。”
話音剛落,羅煙凝擡手對着石頤斐的左腿打出一道掌風。
“唔!”石頤斐悶哼一聲,轉頭怒視着她。
羅煙凝淡然一笑:“想必昨日之前,疼痛對你而言是一種奢望吧?”
石頤斐眼中怒氣漸退,恢復了原有的清明:“玉姑娘所言極是,小王受教了。”
“今日就先這樣吧。”羅煙凝起身理了理衣裳,轉而看向呼延恕,“明日送三百名秦羅百姓過來,再讓鷓應帶個信,把南夏百姓都放了。”
呼延恕剛想說話,羅煙凝又接着道:“玉某保證你兒子在百姓放完那天能站起來。”
說完,她瀟灑地躍下馬車,帶着蕭梧和雲三頭也不回地走了。
“爲何不能?”羅煙凝笑道。
雲三笑眯眯望着她:“主子剛纔怎麼突然動了殺心?”
“機會難得啊!石頤斐心智非凡,毅力驚人,是不可小覷的敵人,放他回鷹都無異於放虎歸山。要不是考慮到百姓,本宮方纔就要了他的命了。”羅煙凝略微惋惜地說道。
雲三舔了舔嘴脣:“其實...”
“別了。”羅煙凝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一般,打斷了他的話,堅決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秦羅要想強盛,百姓纔是根基。用百姓性命換來的東西都是浮萍。”
“是。”雲三恭敬應道。
“這些話今後不必再提,業火軍的軍規也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羅煙凝不容置疑地令道。
營地外站着童清翹首以盼的瘦小身影。
待三人走近後,他興奮低呼:“你們可算回來了!”
“喲!”蕭梧吊兒郎當地開口,“童小將軍!白日不見你,怎麼這會兒又親自守在這呢?”
童清豪爽地笑了笑:“白日處理幾件公務,給耽擱了!”
說完,他滿臉探究和期待地望着羅煙凝,幸災樂禍地開口:“方纔在這邊都能聽到石頤斐那廝慘叫,到底發生了什麼?玉姑娘快說道說道,本將好奇地厲害!”
“想知道?”羅煙凝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當然!”童清根本沒發現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入羅煙凝的圈套。
羅煙凝親暱地湊近他:“請吧,到玉某帳中,玉某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童清猛地跳開,身上驚起一身雞皮疙瘩:“你、你想幹嘛?”
“不敢去?”羅煙凝戲謔地挑釁道。
童清不服輸地哼了一聲:“去就去!本將一大男人,還怕你不成?”
羅煙凝笑了笑,走在了前面。
蕭梧不明所以,難道主子看上這小子了?
雲三蕭梧二人本來想跟着進去,不料羅煙凝卻讓他倆在門外候着,不許任何人來打擾。
“主子!您可別忘了...”
“閉嘴!”
蕭梧憂心忡忡地喊道,想讓她別胡來,卻被她冷冷地打斷了!
唉!蕭梧暗自嘆氣,景長天對主子情有獨鍾,他對景長天印象也不錯。可若是主子不喜歡,景長天一腔深情也只能付之東流。可憐吶!
蕭梧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可憐景長天。
“雲三,難道主子真看上童清這個黃毛小子了?”蕭梧惆悵地問道。
雲三雙手攏在袖子裏,笑眯眯地看着蕭梧,認真開口說:“你瞎。”
蕭梧不悅地推了他一把:“怎麼說話呢!小爺哪瞎了?”
“不僅眼瞎,心也瞎。”雲三老神在在地看了他一眼。
蕭梧似乎聽出他話裏有話,連忙湊過去討好地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雲三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告訴你!
“嘁!”蕭梧白了他一眼,“不說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