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人甚至覺得，只要第五均動一動手指頭，他當場就會徹底湮滅掉，數千年來積攢的能量將全部化爲烏有。
黑霧人顫抖着，他知道第五均這樣渾身正氣的強大修行者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這樣的魔物存在的，心道步入拼一把，大不了引爆數千年的積攢，誰也別想好過。
第五均伸出手，一層輝光從他的手掌中彌散出去，將黑霧人完全籠罩。後者正想要掙扎，卻聽第五均用比較溫和的語氣說道：
“不要反抗，這對你有好處。”
黑霧人哪裏肯聽，又哪裏肯相信，不過到現在他即便想掙扎一下都很難了，爲了防止這傢伙亂動，第五均在包裹黑霧人的光幕中嵌入了封印陣紋。
“……我觀看過你的記憶，並且從某個時間節點進行了推演，如果不發生後來的意外，你將會是扭轉封霆世界現狀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根據那座塔裏的記載，封霆世界原先所在的宇宙並無名字，你們都稱它作‘無’，但實際上，宇宙意志留下的影像中卻顯示，它的正式名稱叫做‘離’，你們胡亂給人家改名字，並且還是全宇宙的智慧生靈都這麼叫，你知道這會發生什麼嗎？”
第五均稍微停了一下，等待着黑霧人的回答。
“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第五均突然厲聲，說道：“普通人的名字你們隨便改，只不過是一個符號而已，但是命宇祕境以上強者的名字，若是以此種方式觸犯，會得天誅！而孕育無數物質態的宇宙，若是胡亂改名……變化加快它的崩滅。而你，就是爲了扭轉那即將到來的災難而誕生的。”
“我？怎麼可能？”黑霧人此時已經對此事有了一些興趣，說道：“你也說了，宇宙間智慧生命無數，天才異人自然是數不勝數，爲什麼不是他們？”
“實際上，你就是遠古‘離’宇宙意志的一縷分身的轉生……”
“什麼？！”黑霧人驚愕，他何嘗不驚愕，但同時有些想不通，如果第五均說的是真的，那麼值錢自己復仇時那所謂的天道爲何要鎮封他？
“那不過是殘燭之年‘離’宇宙意志爲了將你重新喚醒而做的最後一次嘗試……很明顯，他失敗了。”
“是嗎。”黑霧人無感情，隨後呵呵一笑，說道：“那現在也早就遲了，你看看這個殘破的世界，殘破的宇宙，還是個小小的碎片，遲早會湮滅在混沌中，我的存在也是可有可無了，你動手吧！”
“不，還有機會。”第五均忽然語氣堅定。
“你說什麼？”
“這塊宇宙碎片現在被保存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並且能夠繼續穩定地存在下去，但我說的機會，前提是將你全部被封印的記憶喚醒，並且褪去一身的魔氣。”
“你想剝奪我的力量？”黑霧人明顯理解錯了。
“並不是，我對它們……完全沒有興趣。”第五均說完，收回右手並打了一個響指。
頓時，黑霧人身體中就有一層黑色的火焰冒出來——那是他體內魔氣被自身能量點燃的結果。
之所以選擇這種方式淨化黑霧人，是因爲這樣對他造成的傷害最低，甚至，如果第五均控制得好，在最後關頭能完全保持黑霧人原來的力量。
這種燃燒是沒有任何感覺的——事實上黑霧人也沒有神經系統，即便這會產生劇痛並且如火山爆發，他也感受不來。
——而這並不是沒有淨化乾淨，而是他的靈體力量非常均勻地分散在這具霧狀身體中的原因。
第五均見狀點點頭，隨後左手往後一伸，凌空虛握，只聽遠處傳來一聲驚叫，下一秒，離黍就被他提着放在地上。
“原本，憑藉你的那些記憶我還無法完全斷定你就是離宇宙意志的一道轉世身，但是看到這個人，我就能確定了。”第五均忽然笑道。
“這是我準備附身的對象！”黑霧人……不，是灰霧人咬牙道——他雖然被淨化，但是記憶尚未被喚醒。
“沒關係，你們的靈體很快就會合一了。”第五均說着，伸手往被他定住的離黍頭頂上一按，而後緩緩擡手，只見一道同樣是灰白色的靈體被抽了出來。
“——這樣做並不會殺死他，事實上，真正吸引你附身他的，是這道隱藏在他那永久性封閉的靈魂寄所中的靈體。”
“那爲什麼不讓我直接附身於此人？”灰霧人不解。
“哼，多餘的步驟，完全錯誤的想法。”第五均說道：“因果牽連，循環往復，離宇宙意志失敗了，但是他的殘響卻依舊在做他想要完成的事情。”
“我明白了，那這麼說來，這個人是一個失敗的‘轉生者’？”灰霧人心態發生了變化。
“沒錯，如果你附身於他，會得到一個比較好的身體，但是你的大部分力量都會被他體內隱藏的宇宙殘響所抵消，最終變成一介凡人。”
第五均的話讓灰霧人感到了久違的後背發涼，他沉默了一會，道：“你開始吧。”
“嗯。”第五均答應一聲，手上的靈體從頭部開始化作一根絲線，緩緩飄入灰霧人體內。
當第一縷絲線融入的時候，灰霧人只感覺自己的鬧到被千鈞巨石轟開了，有難以理解、數量龐大的信息涌入他的記憶，漸漸地，灰霧人覺得自己變了，他的思想變得高尚，他的情緒變得平淡，他的力量變得更加中正平和。
當一半的靈體融入之後，灰霧人身上開始散發出微弱的白光，第五均也在這時候撤去了封印他的陣紋與維持灰霧人穩定的光幕，之後隨手將剩下的靈體往半空一拋，等待它們自行融合。
這就快很多了，僅僅十息，剩下的三分之一靈體便已經完全融入灰霧人的霧狀身體。
他身上的光消失，霧狀身體變得更加凝實。
“多謝閣下相助。”灰霧人體內傳出陌生的聲音，第五均眉頭一皺，問道：
“離宇宙意志分身？先前那人的意識呢？難道被你抹掉了？”
“不，閣下，只是暫時壓制下去，在這之後我會主動蟄伏，等到需要的時候再出來。”
離宇宙意志微微躬身，如是說道。
第五均也是點點頭，隨手將離黍送回原地，說道：“你的目的，可以繼續了，我們的目標，也即將完成，在那個神祕的維度，你可以改變歷史。”
離宇宙意志的霧狀身體胸膛起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呼吸，許久纔回話，再度躬身道：
“多謝閣下相助。”
等他直起身子時，第五均已經不見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