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麼法子，娶都娶了。”
“哼，你看看這吵吵嚷嚷的，狗蛋都安不下心來讀書，”錢氏皺着眉頭，“你看香荷那小蹄子，妖妖嬈嬈的，我生怕她帶壞了狗蛋，狗蛋可是要像沈家九郎一樣考秀才！”
“那你說，你說咋辦？”
咋辦，錢氏也不知道咋辦，只是話趕話的抱怨，她倒是想選個地方起房子，但是她家哪兒有那個閒錢，現在把狗蛋送到隔壁村啓蒙，就已經花了一大筆銀子，着實沒多餘銀錢。
“娘，我回來了！”正說着就聽見門被推開，狗蛋興沖沖的跑回來了。
“哎喲，孃的狗蛋回來了，今兒學的怎麼樣，餓不餓？”
“娘，以後叫我孟源，夫子說讀書人不能用狗蛋那麼粗俗的名字。”狗蛋將身上的小布包摘下扔到她娘手裏。
“好好，狗蛋...小源，以後娘叫你小源。”錢氏將布包收好，哄着道：“今兒夫子教了什麼，你學不學的會？不會的話去隔壁找你三叔。”
“娘，夫子教了啥，說了你也不懂。”狗蛋大搖大擺的鑽進廚房，拿了個饅頭就啃，嘴裏抱怨道：“娘怎麼連口肉都沒有，我讀書可累了。”
“肉，有，娘晚上就殺雞給你喫。”錢氏一咬牙道。
“娘，家裏總共就兩隻雞，你殺了拿什麼生蛋？”一旁的翠兒出聲道。
“你弟讀書累，給他喫怎麼了，以後你還得靠他享福。”
孟源得意的看了一眼翠兒，翠兒臉色難看得摔手進了屋。
“哎，這破丫頭，誰慣得的這破脾氣！”錢氏氣的大罵
“對了，娘，夫子說要買本書，要兩錢銀子。”
“怎麼又要銀子，入學的時候不是交了！”
孟源眼珠子一轉，道：“開學的交的是束脩，這個是用來買書的。”
“哦哦，行，娘有，明天讓你帶去。”
“那行，娘我去屋裏讀書了。”
“哎，你去你去，喫晚飯娘叫你。”
錢氏一臉欣慰的目送孟源回屋讀書。
孟大郎蒼老的臉更加難看幾分，木着臉道：“今兒二錢，明兒一兩，孩子他娘這書還是別讀了，不是咱們農家人讀的起。”
“怎麼就讀不起了？”錢氏不樂意了，氣到，“他孟三郎讀得，他沈九郎能考秀才，怎麼我家狗蛋就不行，砸鍋賣鐵我都要供狗蛋讀出來！”自從錢氏看見沈九郎考上秀才，沈家迎來送往好不神氣，大家一口一句的喊許氏秀才娘，她也想以後也被喊秀才娘！
孟大郎被打壓慣了，能說出剛剛那句已經不得了了，知道許氏不會罷休，也就閉嘴了，木訥的磕了磕沾上黃泥的草鞋，眼裏望向孟源的屋子露出一點光。
只怕是奢望。
——
第二日，孟青青在許氏那裏聽到了關於孟三郎與香荷的完整八卦。
原來，趙嬸子和香荷在沈家碰了一鼻子灰後，香荷住了沒幾天又被送回了趙嬸子孃家。不過沈湛考上秀才的消息傳回清溪村的時，趙嬸子的心思又活泛了起來，按照她的想法，沈湛現在身份不一般了，有幾個漂亮娘子留身邊端茶倒水什麼的很正常，於是將香荷又給接回來了。
本來趙嬸子準備將香荷再送回去，不過香荷自己生出了一些別的心思。
她知道自己今兒回去就沒別的出路，她現在已經十六歲了，家裏頭的女孩兒一堆，她娘看重獨苗苗的弟弟，已經打斷把她嫁給村尾跛腳鰥夫，就因爲人家願意出十兩的聘禮。
她長得如花似玉，眼瞧着還有大把的好時光，憑什麼要守着一個樣貌醜陋的老鰥夫過一輩子。
於是，最好的沈九郎搭不上，她就退而求其次勾搭上了孟三郎，再怎麼說也比老鰥夫好，她都想明白了，只要哄着孟三郎考上秀才，自己就攛掇他休了那個老女人，自己當正室，還愁沒好日子過。
所以沈家宴席那天，孟三郎喝得爛醉還到處晃悠，被香荷一勾一個準，兩人生米煮成熟飯，不成也得成。
加上餘氏覺得小余氏嫁進來這麼長時間也沒生一個兒子，忍痛花了五兩銀子打發了前來鬧的趙嬸子孃家人，香荷就這樣成了孟三郎的平妻，事情才平息下來，不過倒是讓村裏人好生八卦了一回。
要說最近村裏最大的熱鬧是什麼，一個就是沈九郎考上秀才，另一個就是孟三郎娶二老婆，這兩人都是村裏頭少有的讀書人，大傢伙不論幹活還是歇息都掛在嘴邊津津樂道。
“我當時就看出來這個香荷不是個本分的，你瞧瞧？還好娘眼光毒辣，就這玩意兒進門還不得鬧個雞犬不寧！”許氏嗑着瓜子，感慨道。
“那當然，娘那一回看走眼過，我知道娘是疼我纔不給九郎添什麼旁的女人。”孟青青坐在許氏旁邊，挽着她的胳膊撒嬌。
“你呀，娘就喜歡聽青青說話，”許氏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娘跟你保證，只認你一個兒媳婦，九郎若是敢辜負你，看娘不打斷他的腿！”
孟青青手一頓，有點懷疑她和沈九郎到底誰纔是許氏的親生的。
“娘...”
“娘，你這是說啥呢，兒子不可能辜負青青的，你放心，兒子這條腿啊，還得留着給娘跑腿。”沈湛剛一腳踏出門，就聽見她娘這“偏心”話，哭笑不得。
他幾步走上前，將妻子和老孃一塊攬進懷裏，“我和青青會一直孝順您和爹的。”
“哎哎哎，好好。”許氏高興的眼裏都泛了淚花，她呀什麼都不求，兒女日子過的舒坦就夠了。
“你們都是孃的好孩子，要是再有個小孫孫抱抱，娘就更高興了，霍霍！”許氏捂着嘴笑。
沈湛聞言耳根一紅，倒是孟青青跟沒事人一樣，就有一點被催孕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