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有主動提過要劉鳳娟幫忙介紹對象,而且在那之前也說過很多次,不用操心她的事情,她自己有數。
而劉鳳娟彷彿聽不懂一樣還在幫她張羅。
只是張羅也就算了,看不看得上也是她說了算,沒有眼緣聊不到一塊兒去,難不成還要強行在一起嗎?
這就是姜楠很不願意和家人親近的原因。
她總感覺自己不是家裏的一員,只是因爲她的工作好很獨立賺得到錢才成爲了她的家人。
自從工作後,她每個月都會寄給家裏一筆錢,不是很多,但這麼多年積攢下來也有不少了。
以爲這樣他們就不會管自己,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媽,你怎麼來了?”姜楠強忍着心裏的不舒服問。
“怎麼?我還不能來了?”劉鳳娟在老家時間久了,大嗓門是她一貫的毛病,“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把我拉黑?”
“哪有,我前兩天手機出了點問題,這不是下午才修好嗎?”
姜楠悄悄的在口袋憑着感覺將她的號碼從黑名單中拉出來。
“不信你現在打一遍試試。”
劉鳳娟不相信的操作了一遍,果然打通了,白了她一眼,“你打算一直站在門口跟我說話?”
姜楠無奈,只好開了門,找了雙拖鞋給她。
劉鳳娟看也沒看直接走了進去,第一眼就看到酒櫃裏的酒還有茶几上的菸灰缸,裏面還殘留着兩根菸頭。
不禁眉頭一皺,“你這家裏怎麼這樣?”
姜楠一個人生活習慣了,家裏的東西都是按照她自己的習慣擺放着。
就算有男性過來,也都是她的熟人,並不會介意這些。
哪知道她會過來,也沒有收拾。
趕緊找了理由說:“昨天老闆來,他在這抽的。”
她沒辦法,只能把鍋甩給盛景天,反正他們也沒見過。
“老闆還進下屬的家?是不是有什麼別的心思?”劉鳳娟看着酒櫃裏的酒,也看不懂,不知道是什麼酒,“你這個又是怎麼回事?”
姜楠懶得和她挨個解釋。
把乾淨的拖鞋放在她腳下,“媽,地上我剛拖過,你先換鞋。”
劉鳳娟這才很不情願的換了拖鞋,然後去了小廚房和浴室還有房間看了眼,嘴裏嘰裏咕嚕的不知道說什麼。
姜楠坐在沙發上沉重的嘆了口氣,強忍着煩躁的情緒,打開手機外賣平臺點晚飯。
“媽,你想喫什麼?”
“你家裏什麼都沒有,怎麼做飯?”
“我點外賣。”
劉鳳娟沒開口,姜楠隨便點了點喫的,拿出電腦將帶回來的鐘氏集團合作的方案拿出來開始工作。
耳邊不時的傳來劉鳳娟的抱怨和吐槽。
姜楠聽的心煩,直接戴上耳機裝作聽不到。
由於劉鳳娟的突然襲擊,姜楠沒有任何的準備,晚飯隨便對付了兩口,她也沒說什麼。
將房間的牀鋪整理好讓她睡房間,自己拿了被子到沙發上。
姜楠指着自己的電腦,“我有工作,吵到你睡覺不好吧?”
劉鳳娟心有不滿卻也說不出什麼,默默的回了房間。
其實還有一點原因,姜楠現在的睡眠質量不好,而且劉鳳娟有打呼嚕的習慣,和她睡覺簡直煎熬。
果然沒一會兒,房間裏就傳來了她的呼嚕聲。
姜楠終於呼出一口氣,合上電腦,從酒櫃裏拿出一瓶酒打開,順手拿了杯子以及一包煙到陽臺。
關上中間隔擋的門,打開窗戶方便通風。
外面的天已經徹底的暗了,只有黑夜纔是屬於她自己的時間。
姜楠抿了口酒,點燃一根菸。
火紅的火星在黑夜裏閃動,煙霧在周身散開。
姜楠的回憶也隨着飄散的煙霧一點點的變得清晰起來。
其實對於母親的印象她還停留在學生時代,因爲她是女孩,家裏又重男輕女,從她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不曾得到過重視。
從小到大,母親對她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等她到十八歲後,就不要上學了,工作兩年找個人嫁了吧。
偏偏這不是姜楠想要的,她想證明自己。
所以從小到大她的成績永遠都比弟弟要好,每年都能拿到三好學生和獎學金。
可是這些也不能得到劉鳳娟的認可,反而是她冷嘲熱諷的那一句,“女孩子成績這麼好做什麼?以後還不是嫁人?”
她的老家,重男輕女的習俗很嚴重。
每個人都認爲,女孩子只要過得去就行,反正以後都是要成爲別人家的。
正因如此,姜楠比別人更加的努力,就想擺脫這樣的命運。
從小學到高中她都是在鎮子上上學,唯一的出路就是考取一個好的大學,離開那個城鎮。
皇天不負有心人,姜楠考上了,而且她報考的學校是距離家鄉很遠的地方,這樣她就能脫離苦海。
她的父親很早就去世,是劉鳳娟撫養她和弟弟長大的,雖然不是很贊同劉鳳娟的觀點,但她至少有養育之恩,姜楠就算討厭,也會因爲這養育之恩有所容忍。
所以在她收到錄取通知書後,誰也沒告訴,自己找兼職籌到學費。
然後她就一個人來了元洲城,開始了她一個人的獨居生活。
想到這,她手裏的煙已經即將燃盡,抽了一口後掐滅在菸灰缸裏,喝了一口酒。
這麼多年,她一直想要擺脫原生家庭的束縛,可是怎麼也擺脫不了。
有着血緣關係的牽扯,還有多年的養育,讓她不得不去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
比如今天,她其實完全可以趕劉鳳娟出去,不讓她進家門。
但是她不能,因爲會造成她不贍養母親的負面影響。
姜楠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做回自己,不再是外人眼中那個無所不能的姜總監,更不是客戶眼中的大酒量姜總監。
而她,最想要的不過就是不受任何的束縛,自由自在的活的像自己而已。
也僅此而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