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拆遷的過程中能看到人性之花那百花綻放的奇景，什麼稀奇古怪的事兒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比如你大早上經過熟悉的鄰居家門庫，忽然發現，咦？怎麼一夜之間從一層樓變成兩層樓了？
所謂拆字一噴，立提大奔！房子一扒，帕拉梅拉！
就是這麼回事兒。
三月初，冬去春來，寒意漸遠。
陸長歌戴了個墨鏡遮陽，從車裏面打量了一眼這棟樓房，它是那種老式的獨棟樓房，臨街，如果想還能開門做點小生意，馬路對面就是即將要擋起來施工的動力廣場。
一邊是現代建築，一邊是老式小樓，這種沒有漸變段的強烈對比其實就是這個城市飛速前進的縮影。
唐浩義也從車子上下來，他是特地打電話找陸長歌玩的，可惜時間不對，不過聽說有拆遷這種好玩的事，也趕着過來看熱鬧。
“對面那麼一大片兒，都是你們家投資的？”唐浩義往下扒拉着墨鏡，有些喫驚的問。
“不全是，還有合夥人。”
“哎呀我的媽！也太牛了吧？老陸我可跟你說好了，以後我就跟你混。”
陸長歌聽了不以爲意，“許若渝不是要回南京麼？你不去那兒找工作，跟我瞎混什麼？”
“我堂堂一個大老爺們，當然要跟着事業走，怎麼能跟着女人走？”唐浩義說這話還拍了拍胸膛。
就是人不在的時候，你最牛。
“行了，別扯了。進去吧。”
陸長歌領頭，
鐺鐺鐺！
“大白天的他關什麼門？”唐浩義插着腰不解的問。
連續敲了兩下，纔有開門的。
一個個頭不高，留短髮寸頭的壯年男子探出了腦袋，
陸長歌一下就認出來了，“王虎？”
此人是個顛勺的廚師，資料上說一手本幫菜做的賊香。
他還有個老婆，在江州市市區內開了家女裝店，也不知道賺錢不賺錢。
“找誰？”
“找你。”
“宜購集團的？”
其實只要說出買房的目的，人家肯定猜得到的。
“算是吧。”陸長歌推了推眼鏡。
這樣的話，王虎果然讓他倆進門，但這人很是疑惑，“你們老闆呢？怎麼讓你們兩個業務員過來？”
陸長歌沒理他，揹着手往屋裏邊兒走，開始看房。其實江州的環境還是很好的，這處房子門前是馬路，門後開個門，就到了一條又窄又直的河岸，河兩邊多是這種老房子。
加上濾鏡就是江南的小橋流水之味道，不加濾鏡就算了，河水現在被污染的夠嗆。
唐浩義很有‘狗腿子’的意識素養，上去說道：“你這處房子賣嗎？”
嗯？
王虎聽聞，果然開始抖起了機靈，“不賣！我只拆。”
陸長歌從河邊又進了門，淡淡問道：“誰拆？宜購集團沒答應吧？”
“我不管他答不答應，他不答應就別想拆我大哥的房子！”
陸長歌找了個凳子翹着二郎腿坐下，皮笑肉不笑的說：“快別說你大哥了，這一週他那邊的狀況你肯定也知道的。集團已經定了決心，如果你們非要這種連帶拆遷，那是絕對不能同意的，他愛在那兒住，住得下去，隨便他。或者花錢出去租一個也行。”
王虎當然知道那個地方忽然出現了許多個蟑螂老鼠之類的噁心人的東西，他正覺得這些奸商心眼壞呢！
好傢伙，擺了三個垃圾桶在那兒，殘羹剩飯的都往裏邊兒扔，那些滿地竄的蟑螂老鼠肯定是他們逮的，像這種小動物，怎麼能防得住進家門？
“不過你們是挺不要臉的，那種辦法都想得出。”
陸長歌道：“好了，誰也不要說誰不要臉了。您要臉嗎？雖然政策難懂，但爲了錢估計也該研究清楚了吧？拆遷輪不輪得着你，你自己心裏有數。”
王虎不說了，“我不和你談，叫你們領導來。”
唐浩義適時提醒，“這是老闆的兒子，總經理都沒他大。真當我們是業務員呢？”
聽這麼說，他倒是正眼瞧了一下陸長歌。
“你是老闆兒子？”
陸長歌是故意要表現出自己的紈絝，以及耐心不足的，這也是成功要素之一，“我這個人呢，不喜歡說廢話。想跟你大哥一起拆遷絕對不可能，這話我說的，我家在這個項目上投了幾個億，我跟你保證，我不點頭，你連一個鋼鏰兒都拿不到！”
王虎心裏一沉，不會是真的吧？
“但是我從不欺負人，你大哥的房子該補償的我們一分不會少。至於你，也不會喫虧，把這個房子賣給我也可以得到一筆錢。”
“你無非是想要一筆錢，賣了房之後，到城區裏邊兒買房子不費勁。”
王虎細細算了一下，“拆遷款比房款多很多吧？”
“不用算了。沒有拆遷款，只有賣房款，我說了，你不賣，我絕對不拆。”
“呵，你以爲這可以把我唬住？你說你是老闆的兒子你就是啊，老闆怎麼起家的你倒是說說。”
陸長歌眯起了眼睛，“從監獄裏出來之後，什麼工作都找不到，無奈之下，做生意起家的。”
王虎小心臟一抖，“坐牢的？犯什麼事？”
這就不必說了，謊話不要說太多，不然容易露破綻。
其實這地方屬於江州較爲偏的了，至少在2006年是。
房價也不高，就三千多四千的樣子。他心裏一合計，畢竟兩層。
“就七十萬吧，怎麼樣？”
“說了不賣。”
“八十萬。”
“你不要以爲有錢就可以……”
陸長歌很不禮貌的打斷了他，“100萬。”
這可就是百萬富翁了，一百萬，之前陸長歌買的湖畔風情那種精品小區都可以買了，只要不買他家的大戶型就行。
這人還未做決定，似乎是覺得可以繼續擡價。
但陸長歌察覺到了他氣息的變化，已經不想擡了，直接起身，“行，你就牛吧。我們耗下去。你能拆遷我跟你姓！”
王虎有些喫不準，主要陸長歌表現的真像個帶着瘋勁的混蛋富二代。
另外一方面，一百萬的價格其實也不低。
“這樣吧！”他對着陸長歌的背影喊了一句，“你給我寫個條子，空口無憑的我不相信！”
陸長歌咧嘴笑了笑，這是哪個年代的法子了，“誰跟你寫條子？你和我，簽署房屋買賣合同。錢立馬到賬。”
他發了條短信，很快就有個梳着油頭的傢伙進來了。
“陸先生，合同準備好了。”
陸長歌又坐下，“給這位新晉百萬富翁解釋解釋合同條款。”
王虎看到這個當然是有防備心的，“我看不懂，得找人幫我看看，就在隔壁，我鄰居是個文化人。”
“快去快回。”
他捏着合同的樣子還是有些興奮的，
唐浩義看了這全部的‘表演’，“老陸，你真打算花一百萬買這房子？”
“嗯。怎麼了？”
“這……房子破啊。”他有些無法理解的說。
破沒關係，離這種商業體這麼近，價格還不得起飛。
不一會兒，王虎回來了，而且還帶了個一臉學生氣的女孩兒，她好奇的打量了屋裏的陌生人。
陸長歌對王虎找的幫手不感興趣，只問道：“能籤嗎？”
“籤！你先打錢我再籤。”
“卡號告訴我，我打電話給銀行。”
這樣一來事情就快很多了，有律師在陸長歌心很安定。同時也很開心，一邊賺着錢，一邊還能解決公司的心頭之患，一箭雙鵰。
王虎似乎也很開心，抱着手機瞎樂。
陸長歌戴上墨鏡，拿上合同和房產證準備離開，走出去兩步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事，轉身回來說：“這位大哥，你回頭再樂，現在，趕緊從我的房子裏搬出去！”
之後掏出手機給沈於淵打了個電話，“搞定了。”
“拆遷我記你一功！”
回到車上之後，陸長歌才把墨鏡給扔了，“老唐，怎麼樣，我剛剛欠揍嗎？”
唐浩義瞪大眼睛，“臥槽，你故意裝得吊兒郎當的啊？”
“有沒有人和你說過，要幹成事的男人必須得帶點流氓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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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有一種感覺，我的讀者似乎並不想吊我，是這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