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醫務工作者真的很忙，沒有那麼多耐心和愛心跟你展示。
但是當有熟人的時候就不一樣了，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只要你別不交錢，這就把人情用的太過分了。
當然，錢也不是問題了。
所以現在宋純潔就剩個命的問題，看他有沒有命還能醒過來繼續活。
蔡院長多囑咐了兩句姓朱的醫生，然後對陸長歌說：“阿姨的電話你也有了，有任何問題就打給我。不用客氣，和你爸爸，我們是老朋友了。”
什麼鬼老朋友，至少陸長歌就從來沒聽說過。還是太真實了。
“好，那謝謝蔡阿姨。”
“沒事。老朱，盯着點兒啊。”
“知道了，蔡院長。”
有這位阿姨的交代，陸長歌也就不和醫生客氣了，人情不這時候使啥時候使啊。
“朱醫生，我這同學的父母很快就要到了，和我你兇一點沒關係。和那兩位最好要耐心點，把事情講清楚，他是獨生子。注意方式方法，不然人家會崩潰的。”
醫生幹這個也是經驗豐富了。
“放心吧，我知道怎麼說。”
呼……
反正到這個程度，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唐浩義說道：“還好有老陸的關係。”
陸長歌則招呼大家離開病房，“這裏交給專業護理吧，我們別在這兒吵了。”
有陸長歌的關係在，照顧宋純潔自然不成問題。只要人醒了，第一時間就會通知他。
他們也不必一直在病房待着，而且ICU本來就是有要求的，不能那麼多人在。
輔導員劉肅驚魂甫定，陸長歌把他勸回去和領導報告去了。
其餘的他們四個則找了個醫院的小亭子，在裏面坐了下來，互相之間給個安慰，這種事誰都會被嚇到。
正好許若渝也來了，一直在問怎麼回事。
陸長歌沒空搭理她，他覺得是時候給陳薈打個電話了。
“你們先坐。”
幾乎都不用說，最被嚇到的就是陳薈。
儘管難以面對，但她還是會過來的。
“……剛剛醫生和我說，搶救的過程還是很驚險的，主要是傷了內臟，出血很多，算是命懸一線。”
事後陸長歌說起來，真是驚出一身冷汗。
“我們這個歲數，我從來沒想過，有那麼一天誰會先走。各種影視劇作品裏說了很多生命很脆弱這件事，但也是今天我才領會到。”
陸長歌也是有感而發，目光掃視過這幾位，“老宋失戀可憐、現在躺在病牀上更可憐。但我都不覺得要用死亡來面對這種事，不管怎麼樣，我們要好好活下去。”
許若渝掐着唐浩義的頭說：“你以後要是出軌什麼的，別自己死，等老孃來收，這條命是我的。”
“我這命寶貝着呢，這輩子不可能自殺。”
李景也覺得有點兒嚇人，“老宋這件事走了極端了。說白了就是自私，就陳薈重要？馬上他父母來了，還有叫人揪心的呢。”
陸長歌手機響了一下，他一看是陳薈的短信，大概也是失了章法，想要先和陸長歌見一下。
其實說起來，她也沒什麼錯，談戀愛就不能分手？
那這不是耍流氓嘛。
當然，事情是事情，道理是道理。
現在陳薈遇到的難題無解的。
“沒有送命，沒有殘疾，非常幸運。但是傷很重。”
陳薈已經滿面皆淚，“對不起……對不起……我要是早知道這樣。”
陸長歌給她遞了一張紙，“這種事我也不好說什麼。人還活着，算是萬幸。”
“只要他能恢復過來，我大不了就不分手了。”陳薈帶着哭腔說。
這種表態不好置評。
只是慌亂下的一種許願吧，況且，以死亡相逼得來的也不一定是好東西。
“我相信，老宋死裏逃生之後，想法會有變化的。”
陸長歌是那種好死不如賴活着的厚臉皮心態，所以這種事不太理解，也不懂規勸。
“我接個電話。”
是陸爸打來的，可能是關乎人命，既然知道了，當然要問問。
“剛剛那位院長給我打電話了，情況穩定了？”
陸長歌回說：“是，在養着呢。他的父母也來了，估計要嚇個半死。”
“費用方面你看情況幫幫忙，我記得你說你室友都不富裕。”
“我知道的，謝謝爸。”
“安排好了回來一趟，我見見你。”
陸爸的心靈也有些被震撼，這些個80後真不好說，好好的人看着身體健康，結果自己給自己來個狠的。
怎麼這個歲數的人都不考慮父母的嗎？
陸長歌又陪着陳薈說了幾句，她此刻是很害怕，後來又叫了顧星眠過來一直陪着她。
陸長歌沒什麼事之後回到回校那邊，架着自己的車子去找老爸。
這一路上他想了不少，直面了一回身邊人離死亡如此近，別人看他可能覺得處理事情有條不紊，但其實也是強行控制自己的結果。
剛重生的時候，他想着又年輕了一回，別說死亡了，連中年都覺得是十幾年後的事。
但中年真的遙遠嗎？死亡真的遙遠嗎？
也許有一天，它們就突然降臨了，假如到了那種時候，回想之前，大概也會因爲什麼都沒做而悔恨吧。
尤其是他這種有過第二次機會的人。
宋純潔的死裏逃生忽然讓陸長歌明白了一些事，也許他該珍惜一下自己的幸運，不然，說不定哪天老天爺就把一切，包括他這條命都給一併帶走了。
見到陸爸的時候，這個男人什麼也沒說，過來簡單擁抱一下，拍拍兒子的背。
“蔡院長和我說了，這件事基本是你在前後協調安排，是長進了不少。”
陸長歌現在的心情也無所謂什麼誇獎不誇獎了，說道：“還是有您的關係，不然人家認識我是誰啊，也沒什麼可協調的了。”
“嗯。”這一點先不提，陸爸問：“爲什麼自殺？”
“分手。”
“操蛋。”罵了一句，陸爸還是關注自己的兒子，忽然說：“之前覺得你老分手，我還批評你。現在想想，也有好處，你都習慣了。”
陸長歌：“……”
“爸，你這玩笑開的可不是時候。”
“對不起。我的意思是，困難再大，要努力活着。記住，你們都有父母的。況且人吶，只有享不了的福，沒有受不了的罪，千古艱難唯一死。”
陸長歌也是嘆息，“我是一下子覺得，死亡就在身邊，一點也不遠。”
可能有勇氣去面對死亡會讓人覺得很酷，但是在困境中繼續活下去，才更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