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歌尚不知曉周波的行爲,他也沒有制定那種日日要向自己彙報工作的要求。

    其實因爲特殊的遭遇,他最近正在重新思考自己這個投資公司的未來定位問題。

    10月的江州因爲國慶的熱烈而多了幾分喜氣,夏天的酷暑終於消失不見,秋日雖然有些蕭索。

    但老話常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全江州都蕭索,陸長歌也感覺不到蕭索,他對生活很滿意。

    在英國的時候還多少有些陌生感,江州就完全不一樣了,在自己的房間裏睡得很安心,

    據說人是在事上鍛煉出來的,見過市裏的領導之後,真的有事情臨到頭上——這是陸爸爲數不多的幾次,看兒子在正兒八經的做事,

    於是漸漸發現自己的兒子也是可以放心的。

    但有一個缺點,陸長歌是隻有錢,沒有班子,比如說要捐建圖書館,話出去了,自然不會一點動靜沒有。

    政府方面有完備的組織,自然會有人來對接具體的事項進展,像選址、設計、招標等等前期工作總要做的。

    ……陸長歌的話,大概就只能自己先上了,

    正好他也願意做這個事,而涉及到建築設計,這個項目就直接被他指派到了方怡的手中,

    代表政府的是城投公司,一位姓吳的中年男人,職務董事長,不算小了,包括年紀。

    吳董事長在第一次開會的時候就誠摯建議,要麼自己組建一個實體,要麼借用季氏企業在大陸的殼子,總歸是不好什麼都親自上的。

    而且說好的要往江州投資綜合體和高級酒店,也是需要一個實體的。

    這樣不管是合作協議的簽訂、資金的往來都沒問題,

    總要有個賬戶放錢吧?

    陸長歌和方怡在會後都留在會議室想這個問題,

    “得和你外公商量一下吧?”方怡建議說。

    這倒不是大事,但是要開始去做。

    陸長歌也在考慮,“其他都沒什麼。但外公和我說過,我覺得很對。”

    “是什麼?”

    “就是……像我這樣的人,是不可以僅僅爲了掙錢而工作的,那樣很快就會放棄,因爲企業家的還是比較辛苦的,因此我得找到另一個驅動力。他還一直讓我玩呢。”

    “成就感吧。”方怡脫口而出,“你有這樣的起點和資源,如果一事無成還是會比較難受的吧,人生在世,總要做點像樣的事,你也不希望人們總把你當做季建中的外孫吧?”

    陸長歌斜眼看了一下她,“前半句是對的。後半句……我無所謂。”

    本來就是季建中的外孫,被說成是季建中的外孫怎麼啦,好多人臭不要臉的做夢想當還當不到呢,

    這纔多長時間,就要嫌棄起來了?

    有沒有那麼矯情的。

    但是成就感的說法是對的,

    正在思考的時候,他接到了周波的電話,

    “喂,老闆。你忙嗎?”

    “不忙,有什麼事你說。”

    即便辦成了好事,周波這老實人也是不懂‘彙報’的藝術的,說的時候語氣平淡,還陪着小心,

    “是這樣老闆,就是之前您提過讓我做幾家公司的盡調報告,有一家做遊戲門戶網站的公司叫多玩的,您還有印象嗎?”

    陸長歌不會忘的,“知道。咋了?”

    “是這樣。我這自作主張和它的創始人接觸了一下。嗯,投資意向我談到了!”

    陸長歌眉頭一挑,那麼長時間,這個人都沒搞出過事情,竟然一下子弄出個大動靜。

    “談妥了?”

    周波沒聽出陸長歌激動的語氣,以爲搞砸了,其實也不是,主要對於蘋果大股東來說,這個真的是小魚小蝦。

    “……算談妥,但還沒完全談妥,因爲那個李學凌無論如何想要見你一面,你看這個……”

    陸長歌仰着頭想了想,當機立斷的說:“應該的。既然是投資,如果面都不讓人見的話,那明顯是誠意不夠了。這個事我知道了,你做下去吧。最好在江州見,時間都可以。”

    “那好,有情況我再和您彙報。”

    周波電話放下之後心也安了,

    那個李學凌提的這個要求是出乎他們預料之外的。

    還好崔玉霞反應快,知道陸長歌現在是某種意義上的紅人,想見的人多,想扯上關係的人更多。

    “我就說會答應的。”

    “你怎麼知道?”

    “領導要支持下屬工作。這是一個稱職的領導的基本素養。”

    ……

    ……

    陸長歌放下電話之後,眉頭不展,覺得奇怪。

    方怡便問:“出什麼事了?”

    “好事。但是我沒想到周波有這樣的主動性,我只是提過一嘴,他跑到廣州談投資去了。”

    “周波?”方怡第一時間也覺得奇怪的,但之後便想都不想的說,“是他老婆的主意吧?”

    “他老婆?那個崔……崔……”

    “崔玉霞。”

    陸長歌一拍手,“對對對,我想起來了。好像是個挺會來事兒的女人。”

    方怡說:“我認識她好幾年了。農村出身,腦子聰明,是家裏的長姐,所以有一股子風範。原來我也有些天真的時候覺得這個人多少沾一些鑽營,不太喜歡她,所以沒怎麼接觸,有很長一段時間就沒了聯繫,也就是最近才又有點交流。”

    “我慢慢長大也慢慢理解了,窮家小戶衝出來的,想改變命運,性格要強,不肯服輸,碰上機會就不願放過,所以顯得什麼都想爭一爭。實際上,現在細想下來這也無可厚非。”

    方怡說完之後忽然發現陸長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怎麼了,我說的有問題嗎?”

    陸長歌也是腦子好使的,

    “你和她很長一段時間沒聯繫,也不太認可她的爲人,然後還很開心的去參加她的婚禮……”

    方怡忽然臉紅,“我……我那時候已經和她又取得聯繫了。”

    陸長歌把臉側過來,眼神都是懷疑,“你們見面的時候明明說很久沒見了。那個時候就對我動了心思了啊?爲了我纔去的?”

    好傢伙,真是話說的越多越容易露餡。

    說到底這種被揭露‘老底’的事還是會有些‘尷尬’的,所以她美目瞪了陸長歌一下,嬌斥道:“太煩人了你!聰明的腦子都用在了什麼地方?”

    陸長歌卻有些忍不住的開心,

    但也沒再去刺激那已經紅透的脖頸,只是說:“回頭我見見那個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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