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屋裏只剩下兩人。

    邱若璃說話少了許多顧忌,進一步試探道:“黃夫子不想娶親,可是心裏已有一個人,所以這些年一直耽誤着?”

    黃夫子果然眼神裏起了一絲變化,但眼底僅僅掠過遲疑片刻,依舊張嘴否認道:“王妃說笑了,草民先前已經表明是自己一個人慣了,不想耽誤好人家的姑娘。”

    邱若璃暗道:倒是個謹慎小心的性子,倘若上輩子母親身邊有這樣的人護着,便不會落到那番下場。

    “說來也是一場巧合,王爺知道本妃只有清德一個弟弟,又聞家弟近日得到一名良師,便悄悄吩咐府中之人稍稍打探了些消息。不想,卻與先生今日所說相差甚多。”

    說着嘴裏有意一頓,邱若璃端起茶碗喝了兩口,餘光狀似無意得打量着跟前站立的男人,不急不慢說起黃夫子真正的家鄉與生平經歷。

    “先生自稱自己姓黃,本妃聽得的卻是令尊爲鄭姓,而母親姓黃。二十年前,兩人都是定國公府的奴才奴婢,而且都是家生子。兩人婚後育有一個兒子,在定國公府長到十歲。父親在算珠房做事,母親曾伺候過定國公府大小姐,也就是如今邱府的三奶奶,我的母親,對嗎?”

    黃夫子整個人如遭雷擊,良久怔怔地看着邱若璃,嘆息一口氣,輕聲道:“逸王妃早調查清楚了?”

    邱若璃見他終於不再否認,遂也坦蕩得點頭道:“邱府當中,本王妃最在乎的唯二兩人,一是生養本妃的生身母親,二是此間無二的手足親弟。所以但凡出現他們身邊的人,本妃自然會好好調查一番。事已至此,黃夫子還有什麼好說的?”

    見黃夫子沉默不語,邱若璃心中已然越發篤定,只是面上不顯任何情緒,嘴裏淡淡得接着問道:“還是說本妃應該問你,爲何要苦心隱瞞自己的身世背景?本妃聽說,自從夫子父母雙親過世後,就一直在定國公府附近居住。自到我孃親嫁到邱府,你又搬來邱府後面的平民區居住,這當中怕不只是巧合這般簡單吧?”

    黃夫子臉色大變,他着實沒想到此女子今天找自己遠不是稍微試探一番,謀定而後動,她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聰慧。

    但想到此事事關那人的清白聲譽,眼前之人便是她的女兒,黃夫子抿緊薄脣,還是不肯說一個字。

    邱如璃見狀,知道不下狠招是不行了,突然大聲道:“若是黃夫子還不肯說實話,那就請你離開邱府!”

    黃夫子驚恐地睜大一雙眼睛,相談這麼長時間,邱若璃還是第一次見他面上露出這種近乎慌亂的神色。

    倘或站在眼前的是旁人,他有數十種辦法可以令此人乖乖閉上嘴巴,一字不敢外泄,污了那人的耳朵。偏偏邱若璃不是旁人,是那人一心一意疼愛的女兒,黃夫子只要想到這一點,就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更別說使出什麼手段了。

    頹然得嘆息一聲,黃夫子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拱手對邱若璃道:“王妃不用多慮,草民敢對天起誓,我只想安靜地守在她身邊,餘生好好教導小少爺,再無旁的妄念,請王妃答應我留在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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