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顏陌,其他人都不懂陣法,看見別的師姐在忙,他們想搭把手都做不到。
看別人都在爲宗門努力着,就他們幾個人每日遊手好閒,只會在那裏享受靈氣,掌門長老們雖然不會說什麼,可時間一長,他們自己也覺得相當彆扭。
特別是常樂,早就已經受夠了丹匠之苦,每天都會跑到師父面前去訴訴苦,裝裝可憐。
顏陌思慮再三,最後決定重拾歸元界中部之行。
終於能夠動身回家了,左綺當然十分願意了。
所有人裏,就她不是星羅派的弟子,而這裏又是星羅派最重要的機密之所在。
她有多難過,可想而知。
慕菁與武冷霜更是全力擁護師父的這一決定。
靈脈裏靈氣雖然充足,可這裏身處地下,什麼都沒有,呆久了也實在難受。
看着眼前這位給宗門帶來這麼多變化的大功臣,瞿寒竟然生出了一種想要退位讓賢的衝動。
顏陌年輕、聰慧,天資又好,的確是下任掌門的上好人選。
可惜現在這些終究只是想想罷了,雖然她屢立奇功,可在宗門內的根基終是太淺,一下子把她放得太高,真的會變成拔苗助長,對星羅派不利,對她也沒有好處。
當得知她是來辭行的,瞿寒忍不住勸道:“小陌,這地底清靜,靈氣又好,你何不乾脆在此閉關百年?”
顏陌搖頭,淡笑道:“謝掌門師伯好意,弟子境界業已穩固,在哪修煉都是一樣。
不如帶幾個弟子出去遊歷一番,等以後心定下來,再回來閉關不遲。”
瞿寒心裏微微嘆息。
此子雖好,但因三百年前之事,她心裏對宗門,對自己始終都有隔閡。
“當年之事,師伯做得確不夠公允。
我知你心中仍有芥蒂。
可假若當時的掌門是你,只怕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顏陌面色平靜:“師伯,你誤會了,過去之事早已過去,顏陌從未記恨過師伯。”
瞿寒擺擺手,繼續說道:“你肯回來,又爲星羅派屢建奇功,說明你心裏是有宗門的,師伯我甚是欣慰。
我也知你從小便是個有主意的。
趁着你現在還年輕,想做什麼就去做,師伯我也不會阻攔。
但師伯想你記住,我與你師父都還只剩不到五百年的壽元了,待我們故去,這個終究是你的星羅派!
記得一定要回家!”
顏陌沒想到掌門師伯今日竟然會跟她講這些。
講真,當年之事,她對瞿寒確實有些怨言。
若是當時她能再硬氣一點,自己也不會含恨而走,流落至破元界,一呆就是三百年。
如果不是因爲師父莫言在此,她根本就不會再回星羅谷。
原本她是計劃回來報完師恩,便帶着幾個弟子尋一處清靜之地另立山門。
可今日瞿寒的這番言語,又讓她以前下定的決心有所動搖了。
小宗門的無奈,她不是不知,只是做爲唯一的受害者,心有不忿,也是很正常的。
瞿寒又道:“小陌你眼光很好,收的那幾個弟子都很不錯,一定要好生培養。
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行事。
這套地階‘星羅棋佈’陣盤,是我親手所煉,你帶在身上,以防萬一。”
‘星羅棋佈’陣法,集困陣、攻伐、防禦爲一體,很是高明,聽名字就知道是星羅派的鎮派之寶。
用地階陣盤發動的‘星羅棋佈’陣,就算是化神期高手,若是不得其法,仍然會被困其中。
一套地階陣盤,就算是像瞿寒這樣的高階陣法師,不花個幾十年也煉製不出來。
顏陌連忙推辭道:“師伯,這陣盤太過珍貴,我不……”
“怎麼,掌門之命你也敢不聽了?”瞿寒佯怒,強行把一塊墨玉陣盤塞在她手中,擺手道,“去吧,去吧!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等顏陌神色複雜地拿着陣盤離開之後,瞿寒的身邊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一個人來。
卻是顏陌的師父莫言。
“師姐,小陌素有大志,你又何必一定要把她困在這裏?”
她心疼自己弟子,自然要爲她講話。
瞿寒對莫言的出現一點都不意外,笑呵呵地道:“你呀,只知道偏心自己的寶貝徒弟。
難道我會害她麼?
哪個宗門不是從小做起?
星羅派有祖傳陣法,又有兩條完整的極品靈脈,如今還擁有了宗門特產,這份家底又差到哪了?
不比她以後一切從零開始要強得多?”
“小陌看不上這些,要不然她也不會把這裏交給師姐你。”莫言答道,“更何況門中盯着掌門之位的,大有人在。
師姐也不想見到同室操戈吧?”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可如今門中人才凋零,你說除了小陌,誰還能帶領着星羅派崛起?
我們這些老骨頭都還能動彈,自會給孩子們打好基礎,纔會去見祖師們。
你又着急個什麼勁?”
……
顏陌從掌門那裏出來之後,又去找師父告別,卻被告知莫言有事,已經返回了星羅谷。
她心中有些奇怪,師父離開,爲何不告訴自己?
不過她也沒多想,如今星羅派人少事多,師父回去坐鎮也很正常。
她只得帶着遺憾,領着一行人離開了地底靈脈。
靈脈再好,可是對這些年輕人來說,也像是一個牢籠,哪有在外面‘天高任鳥飛’來的痛快?
就連最沒心沒肺的黃莉,在重見天日之後,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許多。
一行人歡聲笑語地一路向西,直奔中穆城而去。
中穆城中,傳送陣旁的一家名叫醉霄樓的酒樓。
酒樓二樓大廳靠窗臺的一張桌上,一位身材姣好,臉上蒙着白色面紗身着紫色長裙的年輕女子孤身坐在那裏。
她把下巴擱在窗臺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外面不遠處傳送陣的入口。
在如此熱鬧的酒樓裏,她既不點菜,也不飲酒,桌上只擺了一個把造型精美的紫砂壺、一隻茶碗與一把長劍。
她已經在那裏一動不動很久了,與整個酒樓裏的氣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