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聊齋新集 > 第二百七十二章:鬼宅奇遇
    趙飛,河東解良人,少時家富,後任歷城巡檢。不信鬼神,不祭祖先。其父亡十載,不曾祭祀。時遇清明節後一天,有友人邀趙飛聚,回時酒醉,誤入迷途,不辨東西南北,只顧騎馬往前,於馬背上昏昏欲睡。不知走了多久,那馬兒停了下來,趙飛一個不穩跌下馬背,待他起身看時,方知天也黑盡。這時只見前方不遠有處宅院,門口一對紅燈籠十分刺眼,趙飛此時酒醉未醒,只管尋個地兒睡覺,見狀也不作細想,跌跌撞撞前去,只顧叩門,不多時有一僕人開門問道,客人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趙飛喃道,我乃歷城巡檢,誤了路程,去報於你家主人,就說我來討個睡覺的地兒,明日一早便走。

    那僕人彷彿不敢怠慢他,並沒有先去稟報,而是將趙飛引入廂房後,方纔跑去稟告。趙飛進那廂房後,只覺有一股陰寒之氣襲來。頓時沒有了睡意,過不久,只見僕人前來對他說道,我家主人有請。趙飛道,你家主人姓誰名誰?做何營生?僕人言道,我家主人姓李,他的產業很多,並非一兩句話能表,而今主人也備下薄宴,還請你不要推辭!趙飛見說只得隨那僕人去了,至大廳,果見一人,身着錦衣,大概五六十歲的模樣,對趙飛說道,貴人至此,有慢待之處,還望海涵!說罷請趙飛入席,這時只見傭人托盤而入,各色菜品瓜果,糕點美酒一應俱全。

    趙飛便與那主人推杯論盞,一時賓主歡愉,過不久,見一僕人身着單衣持壺添酒。趙飛見其身形,很像自己已經過世的父親,卻不能確認,僕人倒完酒後,便低頭退了下去。趙飛心疑之,待宴盡時,偷偷出了房門,前去打探,直走到廚舍時,才見旁邊有個小屋子,裏面似乎有微亮可見,隱約聞有人聲。趙飛於窗下窺視,見一間舍,狹小陰暗,屋內有幾,上只一盞昏暗油燈而已。地上鋪滿雜草,如畜生之舍!只見屋內有一管家模樣的人正在呵斥下人,那下人跪在地上,不斷認錯告饒。管家出夠了氣,方纔轉身出了房門。這時趙飛纔好好看那下人,的確是他過世十年的父親無疑,見此情形,不免大喫一驚。

    趙飛走了進去,他的父親見他進來,表情似乎十分平靜,這時趙飛見地上擺着些殘羹剩飯,他的父親便拿起來準備食用,趙飛將那碗打翻在地,跪在他父親面前哭道,大人何至於此?他的父親冷道,這都要問你啊,你從不祭祀先人,我便如孤魂野鬼一般,只得來這裏給人家做下人,雖是喫不好穿不好住不好,也倒還有個落腳的地方。趙飛聽後泣道,是做兒子的不孝,慢待了你,這便去尋這家主人,替你要個自由身,與我一同回家。他的父親嘆道,人和鬼如何能長期相處呢?你也勿需替我講情,我離開此地,不也就如從前一般是個孤魂野鬼了嗎?

    趙飛問道,那要如何才能使大人衣食無憂呢?他的父親說,那你就回去看看別人是如何對待父母行孝道的,自會明白,此處不可久留,雖是主人心善,可他的手下卻不是善類,你的馬就在門外,即刻啓程往東而去,自會尋到出路。趙飛此時早也沒有了醉意,知是在陰宅,只得拜別了他的父親,出門後,果見馬兒在,急往東,不多時天大亮,入得城來。城中有孝子,趙飛去拜會了他,問他說道,如何纔是行孝呢?孝子言道,古人說,父母在的時候,不忤逆他們的意思,聽從他們的的指示,父母去世後,能依節氣去祭奠他們,可以稱之爲孝。趙飛恍然大悟,買了花果祭品,去往他父親墳前祭拜,自此後,不敢再慢待自己的先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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