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聊齋新集 > 第二百九十三章:烏蒙道人
    我的堂兄在敘洲關河縣學道已經十幾年了,他與家中鮮少聯繫,家裏人只知道他在洛澤河畔一個叫天星峯的山上修行。我在朝中三年,後被委任爲昭通府同知。臨行時,我的叔父對我說,到任後,定要去關河縣尋他,看他是死是活,過的如何。我答應了下來。蜀中的路十分難行,有的地方只能容一人勉強行進。到昭通府時,都已經四個月過去了。匆匆上任後,我處理好了一些緊急的公務,便讓人帶我去關河縣尋他。走了五天後,才聽帶路的人說,我們要去的地方快到了。

    我走在崎嶇難行的山路上,看着眼前綿綿不斷的大山,不禁佩服他竟能在此處修行如此的久。正思索間,前方的路上出現一個道人,留着鬍鬚,到了眼前時才覺有些面熟,經過詢問後,才知是我那十多年不見的堂兄。我十分驚訝,問他,你如何知道我來了?他笑着說,我本不知,是師傅對我說,家中來了人,讓我前來迎接。我聽了後驚訝不已,又見他拿着三把紙傘,再問他,天氣如此好,碧空萬里,何以帶傘?徒添累贅。我的堂兄告訴我,這裏的天氣多變,師傅讓我帶上雨傘,以防萬一。

    果然沒有多久,天就下起了暴雨。這實在讓我太驚訝了。半個時辰後,我們到了一處山腳下。那山十分陡峭,有的地方需要依附着懸崖邊的藤蔓才能行進。道觀建在半山中,只有上下兩層,共七八個道人。當夜並不見那仙人。我與堂兄交談完後問他,如何不見尊師?他說,家師喜好清靜,我等弟子都是聽到他的召喚後,才能相見。我聽完不禁有些失望。當夜無話。第二日,我早早地起了牀。才知道這些修行人起得更加的早。我的堂兄已經外出做功課去了。也就是每日的勞作。洗漱後,我依着圍欄眺望着羣山。這時突然聽見樓上的房中有人聲交談。我因離得很近,聽得非常清楚。

    只聽那仙人說道,道兄有些日子不見,如今怎得時間來我觀中閒坐。來客道,將爲施洪而來!仙人嘆道,每年夏季,洪峯都傷有人畜田地。今年如何?來客又道,天庭並沒有新的旨意,將照去年的刻度辦!仙人嘆道,如此這般,將又有上百人畜喪命,無數房屋被毀,慘劇再現。我聽了他們的交談後十分慌張,連忙往樓上行去。有道士上前攔我。這時候只聽那仙人讓他的弟子放行。我到了他們的面前,請求道,我剛剛到任上,這關河縣屬昭通府管轄。沒成想將有如此大的災難發生,請兩位仙人,爲天下蒼生着想,設法救救這一方百姓。只聽那仙人爲來客介紹道,這是昭通府同知大人,剛上任不久。來客哦了一聲,並沒有過多得說話。

    過了一會,只聽那仙人笑道,道兄剛說今年天庭並沒有新的旨意。那是不是可以從中周全一二呢?來客爲難地說道,一般遇到這樣的事,按例要照往常的規矩辦,我又如何敢自作主張呢?仙人又對其說道,只是按例該如此,並不是一定。這本是事關人命的大事,我相信天庭也不會怪罪你的,這一方百姓也將永記你的恩德,還請你三思。來客似乎陷入左右爲難之境。良久才道,既如此,將不傷人畜之性命。我聽了後,這才放下心來,作揖稱謝。兩位仙人又說些話,這才告辭,我見他騰雲而去,須臾便至半空,不大一會就消失於天際。堂兄歸來後,我與他拜別。他交代我給家裏回信,說他這裏有諸多不便。我應承了下來。

    回來後,連日天降暴雨,聽人說此地的洪水十分嚇人,每年都有人喪生。但這次洪峯後,不見有哪個縣報有人口失蹤。但是田地損失不少。我才更加相信那仙人的本事。我給家中回信,稱堂兄修道也有大成,早不似凡人,不想有人打擾,叫家人無需擔心。我在昭通府任職多年,哪裏的怪事很多,件件讓人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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