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聊齋新集 > 第三百六十六章:鬼送官
    敘洲的舉人曹欽,有一年去順天府應試落榜,心中煩悶,回至順德府時,借住在城外一優雅的民居中,主人對他說,清荷園景色正好,爲何不去散散心呢!曹欽聽了後,便向他打聽好了路徑,獨自前去觀賞美景,藉此消除自己心中的失意。到了清荷園,果然好一個去處,遊人如織景色宜人,曹欽看了後心情有所轉好,不知覺中薄暮已至,他尤還未有盡興,只好嘆道,好一片山河美景,此時若有好友三四,薄酒一杯,共與談詩論經,豈不快哉!妙哉!

    曹欽話剛落音,不知從何處走來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十分驚訝的問他道,剛聞聽閣下的口音,敢問是蜀中人士?曹欽聽他的口音,竟與自己一般,喜道,不才正是敘洲府人士,敢問兄臺高姓大名,何方人士?來人聞言十分高興,言道,我乃成都府人杜濤,永樂九年辛卯舉人。兩人相識後,都十分歡喜,只聞杜濤言,他鄉遇故知,豈能沒有美酒佳餚作陪,我住的宅院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何不前去暢飲一番把酒言歡呢!曹欽正有此意,見他又十分真誠,很高興的隨杜濤去了。

    兩人一路交談,話語頗爲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也不知行路的時間有多久,這時曹欽看見河邊有棵大樹,樹下有一間宅院,內裏燈火通明,彷彿間聽聞有人的交談聲。此時只聽杜濤言道,此處正是寒舍所在。言罷很熱情的邀請他入內,曹欽進去後一看,屋子並不大,卻佈置十分精緻,與川蜀之地房間陳設相當。有三四個僕人正在忙碌着酒菜,彷彿早就知道他的到來,曹欽有幾分疑惑,但並沒有放在心上,不多時,酒菜置辦妥當,兩人舉杯痛飲,說的不過一些在家鄉的瑣事罷了!待喝了有三四杯,曹欽問杜濤,杜兄亦參加了此次會試?杜濤聞言,只是苦笑,曹欽以爲其與自己一般落榜,並未再問。

    待喝了七八杯,曹欽又問他道,杜兄在此長住,爲何卻不見隨行的家眷呢?杜濤只道,路途遙遠,並未取來家眷。兩人又討論了本次會試的題目,曹欽見他對試題解析的十分透徹,更加的佩服他,卻疑惑他如此才華,爲何榜上無名!兩人又喝了五六杯,彼此間的交談十分愉悅,這時曹欽已經醉有七八分了,正此間,突然一個公差模樣的人走了進來,拿着公文對杜濤言道,大人,城隍爺令你前去處理緊急公務!曹欽聞言大喫一驚,酒醒了一半。

    杜濤見狀笑道,曹兄休要驚慌,那年我高中後,行到順德時,爲清荷園景色所留,居有數月,早前遣往回鄉報信的人回來對我說,我的父親病重,恐不久於人世,我聽了後十分傷心,先去了城隍廟祈願,願將我餘壽加於父身,待我到了家中,家父果然尚在,並逐漸好轉,某天夜裏,有四個宮人擡轎來對我說,順德府城隍請我,至此才知此事成真,城隍念我孝行,留我在此處做了文判官,後才查知我有進士之身,要易人而承其官祿,遂報知了文昌府,今召見,事乃成耶,曹兄可與我去一遭,取這進士之身來。

    曹欽聞言,又驚又喜,問他道,杜兄何以恩澤愚弟,惶恐至極!杜濤笑言,不瞞你說,一開始並不知是你,只因城隍早言令至而人來,方知是閣下,這是文昌府君的選擇,不必相謝,你我份屬同鄉,這真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情啊!言罷便領曹欽往城隍府去了,行走都在那陰風團霧中,不多時,曹欽見一雄偉宮殿,如王者的都城,入大殿來,果見城隍與文昌使者同在,即刻開卷宣旨,那旨意中文昌帝君令曹欽繼杜濤人間官祿。聞言衆皆大喜。一一拜謝後,杜濤送曹欽出殿,對其言曰,曹兄他日爲官時,定要爲家鄉父老多多造福,多行善舉。言罷才與其拜別,並交代他下次會試應該注意的事體。

    三年後,曹欽再赴會試,果中二甲頭名,後主政成都府,頗有政績,受民衆愛戴,並在杜濤鄉中建杜公祠,鄉人不解此舉,也不知其供奉的是誰,他亦未對人說過這件事情。人是好人,鬼是好鬼,值得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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