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聊齋新集 > 第五百二十一章:雙鬼
    嘉興人陳世林曾遊四川,過高縣時,住在一個孤館內,館吏對他說,這裏幾乎沒有人留宿,爲什麼要堅持留下來。陳世林問他,我遠道而來,希望你不要嫌棄納金的微薄,爲什麼要這樣說呢?館吏回答他說,非是逐客,然此館歷來多鬼,已經嚇死了好幾個客人,難道說你不怕死嗎?陳世林聞言笑道,我從來不相信有這樣的事情,請你准許我住下,生死的事情,我自己負責,與你無關。館吏聽了後,不再堅持,遂留下燈燭而去。

    陳世林就在那館中展席而臥,至二更方欲就寢,忽聞窗外有悉悉之聲,俄然木門豁開,見一大鬼,身穿獸皮,背立旌旗,藍面獠牙,手握鋼叉而來。世林大驚,藏至暗處視之,見那鬼至廳中四下查看後,突然脫下鬼皮,乃爲一美豔女子也!只見其將鬼皮整理好後,就睡在了陳世林的席子上。這時候陳世林就出來對她說,爲什麼要睡在我的牀榻上?女子聞言很驚慌,慌忙致歉道,不知這裏還有君子!我長於山野,不知禮節,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責怪和辱罵都是應該的,但請你明察這不是我的本意。

    陳世林聽了還算滿意,又問她,方纔我明明見一惡鬼來,怎麼突然就成了這般模樣?還希望你能言明好嗎?女子拜道,君子相問,如何敢隱瞞,我本獵戶女,父母已經不在了好幾年,所以常有惡人上門來騷擾,爲避糾纏,我常穿上父母留下的鬼皮,入夜後在這孤館獨宿,也曾讓人受到驚嚇而喪命!這些都是我不願意見到的,如今既然和君子共宿一席,看來這是上天的意思!我有意做君子之奴婢,也不知道你的意下如何?陳世林聽了後喜道,這樣的事情,一般的人都不會拒絕!所以就和女子住在了一起。

    天將亮時,女子起身,要陳世林一道隨她而去,陳世林聞言道,怕人見了,須說出不好的言語,可以天亮後拜別館吏再行,這也是作爲人的基本禮儀啊!女子嘆道,這真是一個君子的所爲啊!這時女子拿出一個包袱,打開一看竟然也是一張鬼皮。女子對陳世林言道,這鬼皮是我的父親留下的,你可以穿上試試!言罷就先穿上自己的鬼皮,成了一個鬼。鬼女要求他穿,陳世林不便拒絕,所以就穿上那身鬼皮,頓時只覺鬼衣不斷收縮,緊貼在自己的肉上,非常難受。這時候鬼女又對他說,可以走了。陳世林回答說,應該再等一等。

    鬼女就對他說,現在你成了鬼,見了人怎麼能說明白呢?陳世林大驚,趕緊想脫下鬼衣,但鬼衣已經成了他的皮,再也無法脫下了。他很驚恐地問鬼女怎麼會這樣?鬼女回答說,你我有一段姻緣未了,這是上天安排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脫逃!陳世林心念留在人世也是個死,必被世人追殺,只好很不情願地隨那鬼女去了,沒有人知道他最終的結局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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