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臺就打開帖子,裏面的紙墨看起來都很破舊,落款是一個叫李文通的本縣秀才,信的大概意思是說,有幸和章臺比鄰,自己很仰慕他的才華,希望能賜見一面,並簡單敘述了他的生平。章臺一看這完全不像是活人說的話,有點害怕,但卻不忍心拒絕如此有禮節的人,於是回信說,我因爲愚昧失察,未曾先至貴府拜訪,非常失禮,幸蒙大駕光顧,實乃榮幸之至。就與他約定好了見面的時期,青衣童子接過信後,拜了一拜就回去了。
到了那天,章臺備好了果子酒菜,天剛黑,就見一個穿着葛布長衫的秀才叩門求見,看他的樣子只有四五十歲,手中攥着章臺的回信。章臺知道他是鬼,依然十分灑脫地照呼他,相互拜見後,二人落席。李秀才說,我素來仰慕腹有詩書才華之人,你的大名早有耳聞,但陰陽相隔,恐怕君子會有所忌諱,故而一直不敢前來打擾,今幸蒙君子召喚,才能得以相見,還有什麼快樂比得上如此呢?章臺聞言道,能和你相會交談,這是我所不敢想象的,能對我說說以前發生的事情嗎?
李秀才很高興,說了他生前很多的趣事和見聞,顯得很愉悅,當說到自己因鄉試屢屢落榜鬱鬱而終時,又悲嘆不已。章臺見他如此,只得苦笑勸道,中舉爲官,並非是你所想中的快樂,還不如像你我這般飲酒作樂,過得灑脫。一人一鬼皆同爲失意之人,酒過三巡,李秀才說,是啊!常言道,朝中有人好做官,你我都是沒有依靠的人,怎麼能在官場上有所作爲呢!再說如今陽間官場風氣渾濁,貪污成風,哪裏比得上陰司這麼嚴明呢!章臺問他,你如何知道這些?李秀才回答說,我在陰司領受一卑微之職,沒什麼值得說的。
次日酒醒,章臺想起昨夜與鬼秀才所談之事,有些後悔,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說。幾天後的一個晚上,李秀才很高興的前來對他說,陰司已經任命了章臺爲御察史,應該就在這兩天會上任。章臺問他,可以不去嗎?李秀才聽了很驚訝,回答道,恐怕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章臺仰天嘆道,哪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就回屋寫了封遺書向家人交代後事,果然第二天一早他就無疾而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