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聊齋新集 > 第六百三十三章:仙獸桓祁
    進士李顏昌,在嘉靖三年曾短暫居住於鎮江,有一天他去會任同知的好友曾念,走到半路時,拉車的馬不知道如何受了驚嚇,狂奔在大道上,馬伕不能控制,因此將一個不到十歲的孩童捲入車下,手臂受傷非常嚴重,胳膊上的骨頭都碎了。李顏昌非常嚴厲地責備了車伕,走下車向這孩童的大人致歉,態度非常誠懇,並令僕人速去府上取來了二十兩銀子賠付。對方見他不是一般人,恐怕官司上自己佔不了什麼便宜,而事情亦屬於意外,況且已經做了道歉和賠付,但又有誰不疼愛自己的骨肉呢?

    一念及此,孩童的父母只好哭着收下銀錢嘆道,這輩子他再不能靠雙手養活自己,成了個廢人,心裏的創傷將伴隨他一生,做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李顏昌看着對方離去,想起這孩子的後半生就令自己非常自責,始終爲此事感到愧疚。他的朋友曾念知道後就對他說,可以試着去找申道子,應該不是毫無辦法。李顏昌問,是個什麼人?曾念回答說,早聽說此人有些道行,但只是道聽途說,並沒有驗證過,現在去某處找他,應該可以尋獲。李顏昌聽了後,就立馬起身趕往曾念所說的地方。

    等到了那裏,李顏昌一看四周空曠,別說是人居住的房子,就連磚瓦都不見一片,他又觀察了許久,曾念說的地方的確就是這裏。想到自己的過錯導致孩童悲慘的一生,李顏昌那還顧得上什麼身份,跪在那空地上就拜了起來。他拜了許久,直到有九九八十一拜後,突然覺得天昏地暗,迷迷糊糊間見前方突然出現一座茅草屋,這才清醒了過來,正當他覺得驚奇時,一個穿着破爛的道士從屋內推開門衝他言道,我還在喫飯,有什麼事進來說吧!李顏昌知道他是申道子,驚喜之極。

    進門後,李顏昌見屋內並未擺設過多的道家法器,面前只有一張並不起眼的桌子和幾把椅子而已,四周掛滿了畫,都是些奇形怪狀的神仙妖魔,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人畫的。這個申道子正在喫狗肉,只見他拿起肉挑挑揀揀,不知道有什麼地方不令他滿意!李顏昌歷來厭煩喫狗的人,但現在卻沒有表現出一絲不滿,只拜倒在申道子面前。申道子吃了幾口酒後說,你的事我知道了,容我吃了這頓再說。言罷就拿起一支狗腿給李顏昌喫。李顏昌哪能喫這些,但又不敢拒絕,只好強忍着往下嚥。這時只聽申道子大聲言道,來給客人添點酒。

    正當他疑惑屋內沒有其他人時,那西北的牆壁上有一副仕女仙官圖,原本伺候仙官的仕女紛紛走出畫卷,個個美如天仙,有添酒的,歌唱的,跳舞的,奏樂的,站滿了整間屋子。李顏昌一時看得呆了,不知覺間就吃了那狗腿,正待丟棄骨頭,申道子卻接過來說,這根骨頭剛剛好,不就是天意嗎!言罷又喚道,桓祁!這時又從東邊的牆壁上下來個怪物,長相兇惡,獸麪人身,一口咬着骨頭就往外去了。李顏昌見了大驚,不敢言語,待宴席結束後,申道子才言道,現在你可以回去了,那孩童雖禍因你起,但難得你揹負官身還有這份善心,應當助你。

    李顏昌聽他如此說,始才放下心來,離開後他去往那男童家中,方纔聽說,適才來一怪物,說是領了申道子之命前來救治,只見它給孩子吃了一顆丹藥,孩子就沉睡且不知疼痛,怪物就用刀將手臂破開,期間沒有一絲血跡滲出,它將碎骨取出後,又打磨好拿來的骨頭替換,後縫合包紮好後離去。李顏昌見剩下的骨頭,果然是自己啃的那截,驚訝不已。過了半月,那家人向他託了口信,受傷的孩童手臂已經可以稍微用力控制了,想來痊癒不是什麼問題。李顏昌很高興,再備禮物去見申道子,但已經不能得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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