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香江大亨傳奇 >第五一九章 歐萊雅
    歐萊雅可能是第一個如此重視傳播媒體的企業了,最早在1909年,歐仁舒萊爾就在一本名爲“LaCoiffuredeParis”的雜誌期刊任編輯,並於1911年收購了這本雜誌。

    LaCoiffuredeParis中文意爲“巴黎髮型”,是集合醫生、髮型師、化學家的交流論壇,歐仁舒萊爾本來就是名化學家,這本雜誌可以說成了當年歐萊雅宣傳的主陣地。

    但事實上讓歐萊雅或者說歐仁舒萊爾本人變得家喻戶曉的並不是這一本雜誌。

    歐萊雅在20世紀30年代逐漸擴大了市場規模,然而就歐仁舒萊爾本人來說,可能開公司對他的吸引力遠遠比不上當一名政治家,他頻繁而熟練地運用自己對各種媒體的掌控力來傳播自己的政治經濟思想,而他一貫持有着更加偏激、民族主義式的理想,則讓他受到了許多年輕愛國者的歡迎。

    1871年,巴黎公社運動失敗後提耶爾政府恢復了議會制的法蘭西第三共和國,但是對於一個滿目瘡痍的法國來說,自由制度帶來的並不是穩定和繁榮,而是持續的衝突與爭論。

    1933年的大蕭條席捲全球資本市場,這個充斥着罷工、失業和政治動盪的國家終於是處在瀕臨崩潰的邊緣了。但是歐仁舒萊爾看到隔壁的德國與意大利此時在***的秩序下,生產力仍然在迅速提高,他們的國家裏依然充滿着熱情高漲的工作氛圍。

    在歐仁舒萊爾眼裏,這些結果都指向一個真理,“我們必須從人心中剝奪自由,平等甚至博愛的幼稚理念,因爲這隻會‘導致災難’。

    他開始相信,**主義的統治或許真的是這個時代的最終答案。

    歐仁舒萊爾在此時開始顯露出他的媒體影響力了。

    在1938~1955年間,他出版了至少6本書和10多本小冊子。除此之外還有在1936年12月他自己創辦的雜誌《企業家行動》,還包括他在其他期刊上發表的文章,比如《做工的法國》、《民族革命》等等,宣傳自己對威權統治的傾慕。

    同時他也喜歡參與廣播、演講、討論會等活動。用歐仁舒萊爾自己的說法是,僅在1934~1937年間他就演說過上百次,甚至由於擔心自己的表現,他還專門設置了一個小客廳,用於練習和準備演說。

    他宣傳自己的經濟理論,側面爲他自己和歐萊雅在學術界和業界都樹立起了更專業的形象,例如他提出的“比例工資”思想(一種類似於按勞分配的方式),當時還有許多企業嘗試過,雖然具體實施方法並不成熟,但仍影響到了許多管理學研究者。

    很快歐仁舒萊爾就親自體驗到了**制度,因爲你不過去,**就過來。

    1939年9月,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次年6月,巴黎淪陷,法國投降。

    雖然德國人的屠刀似乎只對猶太人感興趣,巴黎人的生活並沒有遭到毀滅性打擊,但是戰爭期間的德佔區很快開始實行配給制度,別說是消費品的發展了,就連消費這件事都基本上不存在了。

    然而就在一衆消費品工廠被強制改爲戰爭物資生產廠或是直接被戰火摧毀之時,歐萊雅的營收卻在驚人地上漲。

    儘管在之後戰後清算的過程中,歐仁舒萊爾反覆聲稱自己並沒有與德國軍方發展任何關係,但有人認爲,戰爭期間就算是爲了維持工廠基本運轉,原材料的供給也必須依靠與南方維希政府(法國投降後由貝當元帥統領的僞政權)或德國人合作,更何況是業績還在上升的歐萊雅。

    控訴者隨即拿出了更有說服力的證據。

    資料顯示,1940年7月至1944年8月的德佔期間,歐仁舒萊爾的公司向德國人銷售的總生意額中,歐萊雅自有品牌只佔2.37%;夢皁爲13.86%;瓦倫丁爲39%(瓦倫丁是1925年歐仁舒萊爾收入囊中的企業,從事速幹油漆生產)。

    不少人懷疑歐仁舒萊爾通過瓦倫丁的渠道在像德軍出售軍用油漆,而同屬化學工業的歐萊雅完全有能力做到這點,看上去歐萊雅和歐仁舒萊爾這次應該是在劫難逃了。

    1948年對法國政治組織Cagoulards的審判,普遍認爲歐仁舒萊爾與該組織有關聯,這一組織曾經在法國國內崇尚權威政治並從事暗殺行爲,但二戰爆發後其中也有一部分改組爲了法國抵抗軍組織。

    但是緊接着發生的反轉讓所有人瞠目結舌,在庭審現場歐仁舒萊爾的形象瞬間變成了一個保護猶太人和幫助法國抵抗軍的愛國者。

    首先是法軍相關的檔案中記載,從1940年8月到1941年3月,歐仁舒萊爾和他的兩名主要合夥人,用一份偷來的通行證給逃亡的法國士兵和消息傳遞打開了一條祕密通道,通過這條通道有大量的法國人姓名得保,而情報也源源不斷地傳遞出去。

    直到1941年歐萊雅總部受到蓋世太保的搜查並抓走了這兩名合夥人,這條通道才被迫取消。

    另外還有關於保護猶太人的證詞。瓦倫丁的原老闆就是一名猶太人,在他的證詞中,是歐仁舒萊爾把他和他的妻子藏在自己的別墅裏,後來又幫助他和公司裏的許多猶太人同事逃亡到了瑞士,歐仁舒萊爾以此得到了一大批猶太人的支持。

    保護法國人的證詞更加令人感動,在這份1946年由法國總工會代表和天主教勞工會代表聯合簽字作證的資料中,歐仁舒萊爾曾多次與德國官員談判甚至收買他們,來保護許多被強制徵用的法國人免於勞役之苦,很快法庭便收到了許多來自這些法國人發來的信件,證明自己受到歐仁舒萊爾的保護而免遭厄運。

    這還沒有完,原法國多姆山省的游擊隊長最後也站了出來,他表示歐仁舒萊爾一直與抵抗組織有來往,從1941年到戰爭結束,歐仁舒萊爾爲游擊隊提供了至少50萬法郎的經濟支持,在這筆援助的幫助下,有200多名集中營犯人被解救出去,數以萬計的武器彈藥源源不斷地運往抵抗軍的營地,甚至歐仁舒萊爾本人還加入了抵抗軍所屬的組織。

    歐仁舒萊爾對控告者的反擊上演了一出現實版《辛德勒的名單》,戰後清算不僅沒有傷害到歐萊雅,反而讓歐萊雅完成了在法國人心目中的救贖。

    儘管批評他的媒體仍然可以找出理由來說明歐仁舒萊爾是個只是個精明的投機者和兩面派,因爲他的所作所爲多數發生在戰爭後期,但是如果立體地去看待他的整個生平,其實歐仁舒萊爾最終仍是一個愛國者。

    在他1941年著作《經濟革命》的結尾,他寫下了這樣的話,“我們需要有一個目標,即法國的繁榮與富強,所有法國人的幸福,要與嶄新的歐洲聯結在一起,要改變法國的精神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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