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我見過的人族不同。”蓐收下顎微微擡起,淡漠道:“從來不曾有人族敢在我面前如此猖狂,你也算是第一位。”
“即便,如今的天地規則變化,就憑你一個小小的練氣士,也敢在我面前囂張跋扈?”
“如你這般,我曾不知殺過多少。”
蓐收的聲音冷漠,如同猛虎向牛羊而語。
陳翊手握刀鞘,體內氣旋在這一刻,一息不知轉動多少次。
甚至,連築基靈臺都隱隱在動,轉動的其上九道天劫紋熠熠生輝。
陳翊身遭的天地之力,更是在這一刻不斷旋轉,狂風肆虐,以陳翊爲中心,天地之氣都如若旋轉起來。
砂石,建築內桌椅的碎片,殘破的壁畫,都在瘋狂轉動。
蓐收不以爲然,他望着陳翊的身上,隱隱察覺到了陳翊的氣勢。
這樣的練氣士,他見過太多了。
在他所在的時代,人族孱弱,力尚不如牛虎,迅不如狼羊,莫說是妖,便是普通的野獸,人族都未必能夠相比。
練氣士,應人族之運而生,吞納天地之氣,借天地以御萬族。
可他蓐收,在上古之時,莫說是人族的小小練氣士,便是妖族的一方妖王,也要俯首。
若非是最後天地大變,他怎能沉睡到如今的歲月。
陳翊似乎看出了蓐收的漠視,他心中古井無波,上古時代,他未曾親至,更不曾看到。
但他能夠感覺到蓐收的驕傲和強大,這個存在於華夏神話中的上古神靈,巔峯時期的力量如何,這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陳翊的眼眸如若呼吸,一漲一縮,可那雙金色的眸子內,卻靜到了極致。
縱然身遭狂風肆虐,天地轉動,陳翊卻如若狂濤之中一方波瀾無驚之水。
下一瞬,陳翊動了,他向前踏出一步。
天地,彷彿都隱隱在下沉,四周的漩渦,轟然爆散。
轟轟轟……
狂風席捲向這城堡內的牆壁,頃刻間,那堅厚的牆壁便已經千瘡百孔。
一步,陳翊靜如止水的眼眸,此刻如有一把刀冉冉升起。
在陳翊的身上,更有一道浩然的刀意衝破天地。
連陳翊上方的磚石都被撕裂,四周的天地之力,像是被一把大刀劈開,形成大浪壓住了之前的餘波,並且源源不斷。
一眼望去,彷彿陳翊踏在海中,海浪翻涌不絕。
蓐收身在陳翊的對面,他望着陳翊,淡淡道:“意境?”
他對此並不陌生,甚至,並不放在眼中。
所謂意境,在上古時代,時有強者能夠運用。
以自身之意,引起天地共鳴。
在上古時代,一些強者藉由意境,僅僅是一念,便可化草木爲兵,化江水爲陸。
陳翊望着蓐收,他卻踏出了第二步。
這一步,只見陳翊身上的那種刀意,在這一刻,足足暴增十倍。
陳翊手中刀鞘未動,四周的牆壁,卻猛然撕裂出一道道口子,像是被大刀斬破。
連蓐收的身軀上,都隱隱彷彿被大刀斬中,只不過,他身軀白色虎毛何等堅韌,就算陳翊刀意增長十倍,也不足以傷其身。
只不過,這一次蓐收略有動容,他眼中似乎有一絲驚訝。
他眼中,陳翊只是一個人族的練氣士,而且,是境界低微的練氣士。
蓐收見過人族的練氣士,一些天才掌握意境並非不可能,可眼前的陳翊,卻已經不是意境。
這個人族的練氣士在聚意,聚意目的,是爲成道。
意境之上,便是道境,然而道境,卻不是普通的生靈能夠達到的地步。
那是對天地感悟到極爲深刻,甚至,修出了自己的道。
當年他在的那個時代,修出道境的人族也不過僅僅數位罷了。
這個境界低微的人族練氣士,竟然修出了道,而且,還是善於殺伐之道。
虎毛輕輕顫動,蓐收的一雙眸子也逐漸變得有些凝重。
在他的目光中,陳翊卻已踏出了第三步。
這一步,所有的刀意消失了,如若憑空消散,陳翊的一雙金瞳,卻是璀璨到了極致。
在其身遭,如有一層與四周空氣不同的力量,將陳翊包裹在其中。
若是這無形無色之力能夠看到,定然會發現,這種力量,在不斷蔓延,順着陳翊的手臂,入那刀鞘之中。
蓐收身軀猛然一震,三米高的魁梧之身,雙爪散發着森寒之芒。
第一次,蓐收的眼中有一絲凝重,他不再輕視。
若非,他醒來的時間太短,如今的天地,更是貧瘠到極致,蓐收也不至於衰弱到這種地步。
在他的目光中,陳翊手中的刀鞘微微而起,下一瞬,不論是陳翊,還是那一把刀鞘都已經消失在了蓐收的目光中。
蓐收身軀震動,如有颯颯之音響徹在這古堡內。
白色的毛髮,陡然化作了金色,連同其雙爪皆是如此。
他雙眸不斷轉動,凝望着四周,尋找着陳翊的蹤跡。
忽然,蓐收轉身了,他一爪衝出,能夠聽出清楚的撕裂空氣之聲。
在他身後,陳翊的身影已經出現了,一把刀鞘,橫斬而出,陳翊的雙眸,牢牢的望着蓐收。
刀鞘與那金色的虎爪碰撞在一起,剎那間,整個古堡都爆發出一道恐怖的轟鳴。
從外看去,只見整個古堡彷彿都被一把巨刀斬斷,巨大的缺口,讓人只感覺到觸目驚心。
而在古堡內,虎口在滴血,甚至,在刀鞘之上,都留下了蓐收的爪痕。
蓐收體內,颯颯之音愈加繁密,體內的所有之力,彷彿都聚集在這一爪之上。
陳翊忽然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使得陳翊握着刀鞘的手臂皮開肉綻,有鮮血濺落而出。
蓐收之爪,在他凝縮的雙瞳內,直接被斬斷。
蓐收如若不曾感覺到疼痛,他只是有些難以置信的望着陳翊。
那靜如止水般的眸子,此刻,卻有不可匹敵之意。
縱然天地在前,我也一刀可破。
這已經不是意了,而是道,蓐收微微擡眸,在他的眼眸內,陳翊手中的刀如若不斷的放大,像是一把足以斬破天地之刃,破天地而出。
若言意,是與天地共鳴。
那道境,便是引動天地規則共鳴。
此刻,陳翊這一刀,像是與整個天地規則融合在一起。
眼前的這個人族,便如天地。
刀鞘,頃刻間,掠過了蓐收之頸,蓐收的脖頸之上,有淡淡的血線浮現。
他一雙金瞳逐漸黯淡,體內孱弱的生機,都被陳翊這一刀斬破了。
即便是如此,蓐收仍舊未死,他雙手猛然擡起,扶住了自己的頭顱,硬生生的將被斬斷的頭顱和身軀連接在一起。
陳翊陡然回眸,看到這一幕,他也不由心驚。
生機絕滅,竟然還未死。
這便是上古神靈的可怖?
“人族的練氣士!”蓐收開口,他的聲音中不再有驕傲,平靜到了極致。
“若是在上古,我殺你,應該只需要一指。”
陳翊眼中平靜,他並未否認,蓐收在神話中也是極爲強大的,他對自己的自信,和對於修仙者,也便是他口中練氣士的輕視並非作假。
那畢竟不是金丹境便是極致的天地,誰也不知道蓐收真正的實力究竟在何種地步。
“你的道很有趣,讓我想起了一些什麼。”
蓐收眼眸輕輕合攏,他的雙臂也在徐徐下落,“諸聖誤我金天氏!”
就在最後一刻,蓐收眼眸猛然暴漲,怒吼出聲。
如有無盡不甘,憤怒,以及那不滅的戰意。
直至,餘音退去,蓐收死而立,不曾倒下。
陳翊眉頭微皺,他望着蓐收,腦海中卻有蓐收臨死前的話語。
他深吸一口氣,向前一步,手掌落在蓐收的胸口處,但隨後,卻又收回了。
蓐收在最後一刻,已經動盡了身軀內的所有神力,便是以吞元訣吞煉,也不會有什麼收穫。
他望着蓐收,金天氏……應該是白帝一族吧?
白帝,少昊!?
陳翊只感覺,自己像是觸碰到了什麼,如彌天大霧。
他靜靜的望着蓐收,隨後,腳下輕點,回到古堡的地下。
陡然,陳翊手中刀鞘轉動,一手拍落在刀鞘之上。
砰!
刀鞘貫穿牆壁,在這地下的階梯中,貫穿了克羅保治的身軀。
他看向前方的隧道,如果蓐收是上古神靈,又是被克羅家族僥倖喚醒,那克羅家族內,應該還存在着什麼。
“本來只以爲是一位轉世者,如今看來,怕是要鬧大了!”
陳翊輕喃一聲,“上古的強者嗎?”
隨後,他便向前方走去,卻有淡淡的聲音徐徐蔓延而出。
“我未曾見上古,不過,這個時代,四海八荒……”
“以我爲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