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六百九十八章 孤獨
    謝鐵嘴的咳嗽愈來愈嚴重了,他不得不停止吹奏長笛和講故事。在這樣的天氣裏,他也沒辦法演奏他的古琴。但他堅持和馬鳴一起行動,人們還是會願意和一個說書人聊天的。

    馬鳴的賭運在這種無目的地遊蕩中變得更好了,不過他在一家客棧或酒館裏只贏幾個錢就收手。他們都沒有收集到任何有用的情報。關於蟠螭邑戰爭的傳聞,關於冥阨發動襲擊的傳聞,關於錫城入侵的傳聞,關於討海人切斷貿易線的傳聞,關於過堂白虎神衛符的軍隊從墳墓中回來的傳聞,關於真應化天尊轉生的傳聞。

    和馬鳴打賭的人們說出的消息一個比一個令人沮喪。在馬鳴看來,這些人似乎都在追尋最陰暗的消息,而且全都對這些消息半信半疑。但他沒有聽到絲毫與半夏她們有關的訊息。沒有任何客棧掌櫃見到過與他的描述相符合的女人。

    馬鳴開始作噩夢,毫無疑問,這是他的憂心所致。半夏、湘兒和儀景公主,還有一個人,留着剪得很短的白髮,穿着像靈劍一樣的斑紋琵琶袖外衣,一邊笑,一邊在她們四周編織出一張網。只是有的時候,陷在網中的是純熙夫人,有時候則是一把奇玉劍,他一碰到那把劍,劍刃就會像太陽一樣閃耀出刺眼的光芒。有時候,令公鬼會握住那把劍。不知爲什麼,他有許多次都夢見了令公鬼。

    馬鳴相信,會作這些夢的原因是他睡眠嚴重不足所致,他只有在想起來的時候纔會喫些東西,但他不會停下腳步。他告訴自己,他有一場賭局要贏,即使丟掉性命,他也要贏。

    船頂着下午炎熱的陽光停靠在晉城的碼頭上,飄散着水氣的石板上還殘存着許多小水窪。潮溼的空氣讓子恆感覺到與蟠螭邑一樣的悶熱。他能聞到瀝青、木材和繩索的氣味,也能看見南邊河岸上的造船廠。香料、生鐵、麻袋、鹹魚、酒和上百種他不知道的氣味組成一團大雜燴,從碼頭後面的倉庫裏不斷地飄過來。

    當風向轉往北方的時候,子恆聞到了魚的氣味。但風向很快又轉了回來,魚味也退去了。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氣味。他將自己的思緒向外延展,去尋找狸力,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便急忙切斷了自己的意識。最近,他這麼做的次數愈來愈頻繁了。當然,這裏沒有狸力。這麼巨大的城市周圍不可能有狸力存在。他只希望自己不會感覺到如此……孤獨。

    當平船船頭的步橋被放下來的時候,子恆牽着拳毛騧,跟隨純熙夫人和孔陽走上了碼頭。巨大的衛所聳立在他們左側。儘管在最頂端有旗幟飄揚,但它看上去仍然像是一座石山。子恆不想看到這座城池,但只看到晉城卻看不到它幾乎是不可能的。

    子恆想:他還在這裏嗎?我的天啊,如果他已經在嘗試進入那座城堡,那他可能已經死了。那時,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我們要在這裏找什麼?”小丹在他身後問道。她一直沒停止發問,只不過她不對鬼子母和退魔師發問,“蟠螭邑讓我們看到了僕廝鬼和野獵。晉城又有什麼?能讓……讓某些人那麼想阻止你們過來?子恆向周圍掃了一眼,那些忙着運貨的碼頭苦力看起來並沒有在聽他們說話。他相信自己從他們身上聞到了恐懼的氣味。他呑回了掛在舌邊的嚴厲指責。小丹的舌頭很快,而且很鋒利。

    “我希望你不要用這麼激動的聲音說話,”巫咸嗡嗡地說,你似乎以爲這裏會像蟠螭邑一樣輕鬆,珠兒。”

    “輕鬆?”小丹嘀咕着,“輕鬆!巫咸,我們在一夜的時間裏幾乎被殺死兩次。光是蟠螭邑的經歷就足夠讓人很久都無法平復心情了。你竟然說那是輕鬆?”

    子恆滿面愁容,他希望巫咸不要用那個名字稱呼她。這樣只會提醒純熙夫人認爲她是紫蘇口中的獵鷹。

    而且,子恆不禁一直在想她是不是紫蘇警告他要注意提防的那個漂亮女人。至少,我還沒碰上那隻鷹,還有拿劍的人!這纔是最讓人感到奇怪的。如果鑄刀人會拿劍,那還不如說我是個皮貨販子!

    “停止問問題,小丹。”子恆跨上拳毛騧的馬鞍,對姑娘說,“當純熙夫人決定告訴你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我們爲什麼到這裏來。”這時,他仍然竭力讓自己不去看那座城池。

    女孩轉動着那雙黑色的鳳眼望着子恆:“我不認爲你知道原因,小鐵匠。我覺得,正因爲如此,你纔不告訴我,你沒辦法告訴我。承認吧,鄉下男孩。”

    微微嘆了一口氣,子恆在純熙夫人和孔陽身後走下碼頭。等到巫咸拒絕回答問題之後,小丹就沒有繼續追問黃巾力士。子恆覺得小丹要黃巾力士稱呼她珠兒,一定是爲了恐嚇他。他不會被嚇到的。

    純熙夫人已經將油布披風捆在她的馬鞍後,就在那個不起眼的放着真龍應化天尊之旗的包揪上面。在這麼熱的天氣裏,她換上了在蟠螭邑得到的藍色木棉披風。它又寬又深的斗笠藏住了她的臉。她的巴蛇戒被掛在脖子上。她曾經說過,晉城不禁止鬼子母存在,但晉城之壁的守衛者會嚴密地監視戴戒指的女人,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受到監視。

    孔陽在兩天前就把他的變色披風塞進了鞍袋裏。很明顯,那個派出傲狠獸的人,沒有再派出更多的魔物力量追擊他們。丘墓,子恆想到這個名字,打了個哆嗦,急忙把這個名字趕出腦海之外。退魔師在蟠螭邑就沒有因爲天氣炎熱而改變着裝,所以在稍微涼爽一些的晉城,他自然更不會有什麼改變。他灰綠色的外衣鈕釦全部被扣緊了。

    子恆外衣的扣子鬆開一半,中衣領口也是敞開的。晉城也許比蟠螭邑要涼爽些,但現在的溫度仍然像紅河流域的夏天一樣熱,彷佛是大雨過後的潮溼天氣讓這裏的悶熱變得更加難以忍受。掛着戰斧的腰帶鬆鬆地掛在鞍橋上。如果他要用斧子,伸手就可以拿到。身上沒有了這把斧子,他感覺輕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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