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七百一十五章 你召喚了雷電
    這太瘋狂了,馬鳴一邊跑一邊想,我不在乎它能發出多大的響聲。但這麼跑會讓我跌斷脖子!

    在馬鳴身後響起的轟鳴比他一生中聽到過的任何聲音都要巨大。彷佛有一隻巨大的拳頭砸在他的背上,在他撲倒前擠出了他肺裏所有的空氣。他四肢攤開,趴在地上,幾乎失手扔掉了鎮山棍。有那麼一刻,他只能趴在那裏,努力讓自己的肺重新開始工作,努力不去想自己是如何用光了好運氣,才讓自己沒有從城牆上掉下去。他的耳朵發出長久的鳴響,好像嘉榮城所有的大鐘在他的耳邊同時被敲響。

    馬鳴小心地爬起來,回頭向晉城之壁望去。一片煙塵瀰漫在箭孔周圍。在煙塵後面,箭孔的形狀似乎和原來不一樣,它變得更大了。馬鳴不知道它爲什麼會有這種變化,但它確實變大了。

    馬鳴思考了一會兒。在城牆的一端,李藥師也許在等他,也許想讓他假裝成囚犯,把他帶進晉城之壁。

    或者也許會跑回去通知士兵。而在另一端,那裏也許出現了一條可以讓他走進去,又不必擔心李藥師會出賣他的路。他回身從剛纔的走道走了回去,不再害怕腳下的黑暗和掉下去的可能。

    箭孔確實變大了,箭孔中央很大的一部分石頭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個圓形的窟窿,就好像有人在那裏用大錘連續敲砸了幾個時辰。那是足夠讓一個漢子鑽進去的窟窿。我的天啊,這是怎麼弄出來的?但馬鳴沒時間考慮這些。

    馬鳴從滿是缺齒的開口中擠了進去,被辛辣的煙氣刺激得直咳嗽。跳到城池裏的地面上,馬鳴跑了十幾步,纔看見有熊渠武衛軍出現。他們至少有十個人,全都困惑地叫喊着。他們之中大多數只穿着中衣,沒有人披掛頭盔和胸甲。有些人拿着燈,有些人拿着沒鞘的劍。

    傻瓜!馬鳴在心裏大喊,你就是爲了把這些人引來,纔會點燃那些他孃的東西!自己可真傻。他沒有時間重新回到城牆上去了。他掄起鎮山棍,搶在那些人有機會看清他之前衝進了他們之中,棒頭砸在腦袋上、劍上、膝頭,還有他能擊打的所有地方。他知道,他們人太多,他沒法子一個人對付。他知道自己在愚蠢中擲出的骰子毀掉了半夏她們被救出來的機會。

    突然,李藥師出現在他身邊。藉助那些士兵爲了拔劍而扔在地上的燈籠,馬鳴看見李藥師用比他更快的速度舞動細手杖,杖頭點中了兩名士兵,讓他們帶着驚訝的神情栽倒在地,如同滾木球遊戲中的球柱。

    李藥師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的人,搖着頭,“熊渠武衛軍。我居然攻擊熊渠武衛軍!他們會要了我的腦袋……你做了什麼,賭徒?那道閃光,還有那聲雷鳴,巖壁破碎了。你召喚了雷電?”他的聲音變成一陣低語,“難道說,我成了一個有導引真氣能力的危險分子的同夥?”

    “笨蛋,那是煙火。”馬鳴草草說道。他的耳朵滿是轟轟的耳鳴,但他聽見了更多的腳步聲,是靴子敲擊在石頭上的聲音。“牢房!帶我去牢房,不要等他們趕過來!”

    李藥師轉過身。“這邊!”他從一條側廊衝了下去,那個方向與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正好相反,“我們一定要快!如果他們找到我們,他們會把我們殺掉的!”在兩個人頭頂的某個地方,有人在敲擊銅鑼,發出警報,更多的雷鳴聲迴盪在整座城池裏。

    我來了,馬鳴跑在潛行者身後,心裏想着,只要我不死,我就把你們救出來!我保證!

    警報的銅鑼聲在城池各處響起,但令公鬼並沒有對它多加註意,正如同他不曾注意剛纔那一聲巨大的轟鳴。那聲音聽起來好像是下面某個地方炸響了一記悶雷。他的肋下痛不可忍,舊傷又復發了,剛纔爬上城他的行動差一點撕裂了傷口。他同樣不去留意那一陣陣疼痛。扭曲的笑容出現在他臉上,那是一種夾雜了期待和恐懼的微笑,他無法從臉上抹去這種笑容,因爲這是他想要的。現在,它已經很近了。那正是他一直夢到的—神威萬里伏。

    終於能結束這一切了。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總算是結束了。那些夢結束了,那些誘惑、嘲弄追獵。我要把它們全都結束掉!

    令公鬼朝自己笑着,然後飛奔過晉城之壁裏黑暗的走廊。

    半夏將一隻手放在臉上,顫抖着。她的嘴裏有一股苦味,她覺得很乾渴。令公鬼?怎麼了?爲什麼我又會夢到馬鳴在高喊他來了?而那其中又有令公鬼。到底是怎麼了?

    半夏睜開眼睛,盯着灰色的石牆。一枝不斷冒出青煙的火把投射下搖曳的光影。當她回憶起一切的時候,她立刻開始尖叫,“不!我不要再被鎖住!我不要戴上罪銬!不!”

    湘兒和儀景公主立刻撲到半夏身邊,和她們安慰的聲音相比,她們滿是傷痕的臉上帶着太多焦慮與畏但有同伴在身邊的感覺已經足以讓半夏不再尖叫。她不是孤單的。她是一名囚徒,但她並不孤單,也沒有被戴上罪銬。

    半夏想坐起來,兩位同伴伸手將她扶起。她只能接受她們的攙扶,她身上的每塊肌肉都疼痛不堪。

    半夏能回憶起那時的每-股真氣,那時,她徹底瘋狂了,因爲她意識到……我不要去想那個了。我現在應該想的是該如何逃離這裏。在牆邊靠穩之前,她差點又滑倒在地上。她的傷痛在與疲倦作戰,在這場戰鬥中,她拒絕放棄自己。於是,她凝聚起身上每一點力量,但滿身的創傷似乎吸走了她更多的力量。

    牢房裏除了她們三個和牆上的火把之外,一無所有。赤裸的地板冰冷而堅硬。粗糙的厚木門板上遍佈着無數碎痕,彷佛有許多指甲在上面抓撓過,那是岩石牆壁上的唯一缺口。牆上被刮削出許多語句,寫下它們的手大多是顫抖的。老天垂憐,讓我去死—其中一句這樣寫着。半夏把這句話趕出她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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