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七百四十八章 賭局
    兩名穿着黃褐色侍從服裝的漢子不停地向這些賭徒身邊的錫杯裏斟酒,端上一隻只盛滿了葡萄、點心和堅果的閃亮果盤。炎熱似乎也沒有影響到這些奴僕,只不過他們會不時趁着自以爲沒人看見時用手遮住嘴,打個哈欠。夜已經很深了。

    馬鳴不只一次拿起牌查看一番。它們是不會改變的。三張萬貫,五張索子裏已經有了三張最高階的牌,這樣的牌面已經足以贏得大多數牌局了。

    馬鳴更習慣於玩骰子。在他經常對賭的地方,很少能看見一桌牌局。而那些地方往往會有五十種不同的骰局,可以讓銀子迅速過手。但這些年輕的晉城貴族們寧願穿麻布片,也不玩骰子。只有賤農纔會玩骰子,不過他們說這種話時都很小心地不讓馬鳴聽到。他們不是害怕馬鳴,而是害怕他的朋友。

    他們鍾情於這種叫做“馬吊”的玩牌方法,一個時辰接一個時辰,一夜接一夜。他們使用一種手繪的紙牌,於是城裏那個畫牌的人,因爲這些貴族少爺們而得已過上相當富裕的生活。只有女人和駿馬能暫時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但都不會持續太久。

    馬鳴很快就熟悉了這個遊戲,他的運氣可能沒有在擲骰子時那麼好,不過也足夠了。一個碩大的錢包就放在他的牌旁邊,另一個更大的被塞進他腰間的口袋裏。如果是在思堯村的時候,他會認爲這是一筆財富,足以讓他度過奢侈的一生。

    但自從離開紅河之後,他對於奢侈的看法就改變了。比如眼前這些年輕的貴族,他們的金銀都被毫不在意地堆在桌子上。不過,有一些老習慣馬鳴還是不想改變。比如在酒館和客棧裏,有時候早些起身離開還是必要的,特別是當他的好運伴隨在他身邊的時候。

    等他拿到足夠多的錢之後,他同樣會儘早離開這座城池,而且要趕在純熙夫人知道他的想法之前。如果依照他的意願,幾天之前他就會走了。只是因爲這裏有金子可賺才讓他暫緩了腳步。在這裏一晚上掙來的錢,要比他在酒館裏玩六七天的骰子還要多。只要他的運氣還在,就什麼都好說。

    他稍稍皺了皺眉,擔憂地吐了一口煙。他無法確定自己的牌是否好到能贏這一局。還有兩個年輕公子哥也叼着煙鍋,不過他們的煙鍋上裝飾着雕花白銀,還裝着翡翠菸嘴。在悶熱、凝滯的空氣中,他們的菸絲氣味聞起來就像是在一位貴婦的更衣室裏點了一把火。馬鳴不記得自己走進過哪位貴婦的更衣室。以前的一次疾病幾乎讓他喪命,並在他的腦海裏留下了絲網窟窿般的空洞。但他確信,自己記得那種情形。

    他想,就連十首魔王羅波那也沒辦法讓我忘記那時候的樣子。

    “今天有討海人的船隻靠岸,”唐疾風叼着菸嘴嘟囔着。這名身材魁梧的年輕公子哥將鬍子抹上油,梳成一個平整的尖形。這是年輕貴中最近流行的樣式。唐疾風追逐流行風尚就像他追逐女人那樣努力,只比賭博稍稍懈怠一點。他又向桌子中間扔出一塊散碎銀子,要求下一張牌,“是一艘江鯉子。他們說是那是一種最快的船,比魚還快。我要去看看它。等我再玩一把就好,我要去看看。”他沒有去看自己拿到了什麼牌,在拿滿五張之前,他從不看自己的牌色。

    在唐疾風和馬鳴之間是一名有着粉紅色面頰的胖漢子,他調侃地笑了一聲,“你想去看那艘船,唐疾風?你是想看看那些姑娘吧,對不對?那些娘們。那些異國風情的討海人美妞,看看她們戴着鈴鐺和其它小東西,扭扭擺擺的樣子,對吧?”

    他說着丟出一塊散碎銀子,拿起一張牌,看着面前的牌露出了張苦瓜臉。這種表情出現在他臉上並沒有意義,江隆的牌總是花色差,搭配也不好。但他贏的錢卻總是比輸的多。“嗯,也許我的運氣在對付討海人姑娘時會好一些。”

    莊家坐在馬鳴對面,是一個高且瘦的人,修尖的鬍子看上去比唐疾風的還要濃密黝黑。他將一根手指放在鼻子上:“你以爲跟她們在一起就能有好運氣,江胖子?依照她們那麼保守的風格,你能聞到她們的一絲香粉味就不錯了。”他做了個飄蕩的手勢,又深深地一吸,然後嘆了口氣,其它的貴族少爺們都哈哈大笑起來,就連江隆也笑了。

    曲長風是一個長相平庸的年輕人,所有人裏他的笑聲最大。他一邊笑着,一邊還不停地用手撥開落在前額上的平直頭髮。如果他身上穿的不是做工精細的黃色外衣,而是土褐色的粗布上衣,他看起來就像個一般的農人。但實際上,他是晉城最富有的大君的兒子,也是現在這張牌桌裏最富有的人。他喝得酒也比其它人多得多。

    曲長風搖搖晃晃地走過身邊那個人,那個人叫荊飲飛,是個滿身浮華味道的傢伙,他看上去總是用鼻孔看着人似的,然後用一根搖晃的手指捅了捅曲長風的背。荊飲飛向後一躲,咬住煙鍋的嘴瞥向一邊,彷佛是害怕曲長風會吐在他身上。

    “很好,馬處謙,”曲長風咯略地笑着說,“你也這麼想,對不對,荊飲飛?江隆連聞也聞不到。如果他想試試他的運氣……賭一把……他應該去追追那些鄢陵娘兒們,就像馬鳴一樣。瞧瞧那些槍和刀。去試試自己有幾斤幾兩!我還真就不信了,你們也就是嘴硬。”

    一陣死寂落在桌子周圍。屋中只剩下曲長風的笑聲。他眨眨眼,又用手指撥了一下頭髮:“怎麼了?我說了什麼?哦!哦,是的。女人們。”

    馬鳴很難掩飾臉上的怒容。這個傻瓜提到了宵辰人。只有關於鬼子母的話題比這個更糟糕。他們寧願讓宵辰人在這些走廊中穿行,瞪視每一個擋住他們去路的晉城人,也不願意見到一位鬼子母。而這些漢子認爲他們至少有四位鬼子母。馬鳴從口袋裏拿出一枚小銀錁子,把它放在桌上,推進賭注堆裏。馬處謙緩緩地發出了一張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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