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七百九十一章 我就是個傻瓜了
    “記着,一生裏只能進去一次,馬鳴,”半夏厲聲打斷他的話,“不要像傻瓜一樣說話。你很清楚,密煉法器不是童話故事。你必須小心其中的危險。也許你要尋找的答案就在裏頭,但你一定要得到純熙夫人的允許纔可以進行這種嘗試。答應我,否則我就把你像吊在釣絲上的鯇魚一樣提到純熙夫人面前去。你知道,我做得到。”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無論純熙夫人會說些什麼,如果我真的去試,那我就是個傻瓜。走進一個他孃的密煉法器?我不想和他孃的紫霄碧氣發生關係。你把這件事從你的腦子裏丟出去好了。”

    “這是我唯一知道的一個機會,馬鳴。”

    “可與我無關。”馬鳴堅定地說,“毫無希望也比這個好。”

    儘管男孩的聲音裏充滿了抗拒,但半夏還是想用一隻胳膊摟住他的肩膀,卻又想起他笑話她,嚇唬她的樣子。他從一出生,就已經是這樣無可救藥了。但他正在向她尋求幫助。“對不住,馬鳴,你要怎麼做?”

    “哦,我覺得,應該是玩牌。如果還有人願意跟我玩的話。和謝鐵嘴下下棋。在酒館裏玩玩骰子。至少,我還能到城裏去。”他的目光飄向一名經過的女僕。那是一個身材苗條的黑眼睛姑娘,和馬鳴的年紀差不多。“我會找些事情打發時間的。”

    半夏差點就甩了他一耳光,不過,她還是壓抑下火氣,謹慎地說,“馬鳴,你真的沒想過要離開,對嗎?”

    “如果我想到過,你會告訴純熙夫人嗎?”馬鳴伸出手,擋住想要說話的半夏。“沒事的,你不需要說什麼。我告訴過你,我不會走。我不會假裝不希望離開,但我不會真的離開。這樣夠了嗎?”他的面孔因沉思而出現了皺紋。“半夏,你有沒有想過要回家?會不會希望這一切都不曾發生?”

    這個問題從馬鳴口中蹦出來,真的很令人喫驚,但半夏知道自己的答案。“不。即使發生過這麼多事,也不會這麼想。你呢?”

    “那麼,我就是個傻瓜了,對不對?”他笑了,“我喜歡那些大城,也喜歡現在這座城。我會喜歡它的。半夏,你不會把這些告訴純熙夫人,對不對?關於我向你尋求建議和所有這些事?”

    “爲什麼不能告訴她?”半夏狐疑地問。畢竟,他是馬鳴。

    他侷促不安地聳聳肩:“我現在與她更疏遠了……不管怎麼說,我要留在安全的地方,特別是當她想給我洗腦的時候。她也許以爲我正變得軟弱,所以我更要保持警覺。你不會告訴她,對吧?”

    “我不會的,”半夏說,“如果你答應我,你不會在沒有她的允許之下走近那個密煉法器。我真不該把那東西告訴你。”

    “我答應你。”馬鳴笑了笑,“除非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我不會走近那東西。我發誓。”他搞笑地假裝一本正經的樣子。

    半夏搖了搖頭。不管有多少事已經改變,馬鳴永遠也不會變。

    又過了三天,潮溼和悶熱似乎將晉城人的精力都吸走了。城市變成了在昏睡中緩步的老者,而晉城之壁則只剩下了爬行的力氣。奴僕們走路的時候都像是在睡覺。內城總管整齊盤卷的髮辮也變得松亂,她甚至已經沒有力氣敲敲奴僕的腦袋,或者是用有力的手指彈他們的耳朵了。

    熊渠武衛軍們雖然還站在崗位上,身子卻已經癱軟得好像半融的蠟燭。軍官們將巡邏的興趣都轉移到了冰鎮桂花釀上面。大君們大部分時間裏都待在他們的住所中,用睡覺打發一天中最爲炎熱的時刻。還有幾個大君索性離開城池,到東邊世界之脊山麓上的別墅度假去了,那裏比晉城要涼爽一些。

    奇怪的是,那些應該最無法忍受這種高熱的外地人,反倒還像以往一樣不遺餘力地忙碌着,甚至可以說比以往更加忙碌。對他們來說,匆匆流逝的時光遠比難耐的酷熱更具壓力。

    馬鳴很快就發現,他對那些年輕貴族在看到牌中的繪像要殺死他之後,會有什麼反應預料得分毫不差。他們不僅對他避之唯恐不及,更將那晚發生的事情以各種各樣的版本在朋友之間廣爲傳播。

    現在,晉城之壁裏只要是手裏還有兩小塊碎銀的人,在馬鳴面前無不是一邊說着“對不住”,一邊逃跑似的離開。謠言的播散範圍早已超出了貴族圈子。不只一個原來很高興和他抱抱的女僕現在也在他面前退縮了。還有兩個姑娘不安地說,她們聽說和他單獨相處就是一件危險的事。

    子恆完全陷在他自己的憂慮裏。謝鐵嘴則像變戲法一樣消失了。馬鳴不知道這個說書人出了什麼事,但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他都很少露面。反倒是純熙夫人,這個馬鳴只希望能被她忽略的女人,似乎每當他轉過一個拐角,都會出現在他面前。

    純熙夫人或者是從他身邊經過,或者只是在遠處穿過走廊,但每一次,她的目光都會在最後一瞬間落在他身上,看起來就好像她知道他正在想些什麼,他要做什麼,知道她該如何去做,才能讓他按照她的意願行事。

    所有這些都無法讓馬鳴有個好心情,不過,他還是在找理由延遲自己離開的日子。在馬鳴看來,他沒有向半夏承諾會留在這裏,但他畢竟還是留下來了。

    曾經有一次,他帶着一盞燈走進了城池的腹地,去了那個被稱爲內庫藏的地方,但他走到那條狹窄走廊末端朽敗的木門前,就再也沒有踏進一步。他用了一小會兒的時間窺看了一下陰影幢幢的收藏室,那裏隱約能見到覆蓋各種物件的粗麻上積滿了灰塵。木箱和木桶被胡亂堆放在一起,它們上面擺放着成堆的小雕像、雕刻品,甚至還有一些看上去很貴重的奇玉、金器和白銀製品。

    馬鳴只看了一小會兒,就慌張地跑走了。一邊跑,他的嘴裏還在嘟嚷着:“我一定是這個他孃的世界上最他孃的大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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