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七百九十八章 死戰到底
    熊渠武衛軍們仍在作戰,他們的數量要多於黑水修羅,但地上的屍體中,凡人的數量更要遠超過黑水修羅。就在令公鬼看到戰局的時候,犼神七煞剛剛用一隻手撕去一名晉城伍長的半張臉,用握在另一隻手中的黑死刃刺穿了一名武衛軍的喉嚨。

    同時,他的身體像蛇一樣扭曲成詭異的角度,躲開了另一名武衛軍刺來的長槍。武衛軍們一直以爲這些東西只是用來嚇唬小孩子的恐怖傳說,現在這些從惡夢裏走出的怪物卻活生生地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的神經已經瀕臨崩潰。

    一個人丟了他的寬邊頭盔,扔掉了他的梅花槍,想要逃跑,卻被一個黑水修羅用重斧將他的頭顱砸個碎爛。另一個人盯住犼神七煞,突然尖叫着轉身奔逃。犼神七煞邁出蛇一般的步子,擋在他的面前。再過不了多久,戰場上的所有凡人都會逃走的。

    “犼神七煞!”令公鬼喊道,“到我這裏來,犼神七煞!”犼神七煞立定腳步,彷佛他從未曾移動過。他蒼白、無眼的面孔轉向令公鬼。恐懼跟隨着他的凝視,如同空氣中的漣漪,漫過令公鬼四周,卻被令公鬼因爲太虛之源而獲得的冰冷鎮靜擋在了他的體外。

    邊境國有一句俗話,“無眼者的凝視就是恐懼。”令公鬼曾經相信犼神七煞會像騎馬一樣騎乘陰影,側過身的時候就會消失。這些古老的迷信其實沒有有很大的錯誤。

    犼神七煞向他移來。令公鬼跳過門口的死屍,在他落地時,他的靴子在積了一層鮮血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滑了一下。“死戰不退!”他在跳躍中就已經高聲呼喊,“死戰到底!”這些戰號還是他在晉城之壁不再屹立的那一晚聽到的。

    令公鬼覺得背後的房間裏傳來一個焦急的喊聲,“傻瓜!”但他沒時間去注意羊祖,或是關心她會做些什麼。落地時腳步的踉蹌差點要了他的命。他手中的黃褐色焰劍在他掙扎着保持平衡的同時剛好擋開犼神七煞的黑刃。“死戰不退!死戰到底!”他必須將武衛軍召集起來,否則,他就只能單獨面對犼神七煞和二十隻黑水修羅。“死戰到底!”

    “死戰到底!”他聽到有人在迴應他,隨後又是一個喊聲,“死戰到底!”

    犼神七煞如同毒蛇一般遊移向前。交疊在他胸前的甲葉如同一層蛇的鱗片。他的進攻甚至比雷電更加迅猛。最初的一段時間裏,令公鬼只能勉強擋住犼神七煞的一次次斬擊。

    這種黑色的金屬在嶓冢谷山麓之下的地獄火之中鑄就,如果碰到他沒有護甲的皮肉,會造成不停潰爛的傷口,幾乎像他肋下的傷口一樣難以醫治。每一次黑色的毒劍與黃褐色的紫霄碧氣之刃相撞,都會在房裏激起一片灼目的藍白色光華。

    “這次你死定了,”犼神七煞的話語銼磨着令公鬼的耳膜,如同枯死的樹葉被揉碎的聲音。“我會將你的血肉丟給黑水修羅,再親自帶走你的女人們。”

    令公鬼以最大的冷靜和努力戰鬥着。這隻犼神七煞知道該如何使用一把劍。但他終於抓住一個機會,一劍垂直斬在黑劍的劍身上。隨着一陣如同冰塊落進熔鐵的嘶嘶聲,黃褐色的焰劍切過了黑色的鋼刃。令公鬼的下一擊讓無眼者的頭顱飛離了他的肩膀。

    砍斷骨骼的震動搖曳着令公鬼的胳膊。漆黑的血液從他斷開的脖子裏噴涌而出。但這怪物並沒有摔倒。他仍然在用手中的斷劍盲目地戥刺着,無頭的軀體踉蹌前行,漫無目的地打擊着空氣。

    隨着犼神七煞的頭顱滾落在地板上,仍然在戰鬥的黑水修羅相繼栽倒。他們尖叫着,踢蹬着,用生滿長毛的雙手撕扯着他們的腦袋。這是犼神七煞和黑水修羅的弱點。犼神七煞並不信任黑水修羅,他們經常用一種令公鬼並不知道的方法與黑水修羅建立連結,這種連結顯然保證了黑水修羅的忠誠,但也讓他們無法在犼神七煞主子喪命之後繼續生存下去。

    仍然站立的武衛軍們已經不超過二十五人,他們沒有絲毫遲疑,立刻三三兩兩地用梅花槍不停地猛刺面前的黑水修羅,直到他們再也做不出任何動作。有些人擊倒了無頭的犼神七煞,但無論他們如何攻擊這隻妖怪,那怪還一直在瘋狂地向四周揮砍着黑劍。

    隨着黑水修羅們陷入徹底的死寂,人們才能聽到不多幾個受傷的凡人發出陣陣呻吟和抽泣。倒在地板上的凡人比妖魔邪穢要多許多。血液覆蓋了地面,讓人們幾乎無法看到鋪地的黑色大理石。

    “別管他,”令公鬼對那些仍然在攻擊犼神七煞的武衛軍們說,“他已經死了。犼神七煞總是不想承認他們的死亡。”他還記得,孔陽曾經和他說過這件事,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來到晉城之壁以前,他也見過不停垂死掙扎的犼神七煞。“去照顧那些傷者吧——?”

    人們盯着這具表面已經佈滿了傷口,卻還在不停揮劍的無頭軀體,顫抖着向後退去,嘴裏叨唸着“食屍魔”——這是晉城人對犼神七煞的稱呼。而他們以前只是用這個稱呼嚇唬嚇唬小孩子。

    一些人開始在地上的屍堆中尋找還活着的人,將不能站立的倖存者拖到一邊,幫助受傷較輕的人站起來。被留在原地的凡人軀體佔了倒下的人的絕大多數。從傷者自己染血的中衣上撕下布條,當作白棉布匆忙地包紮,就是現在唯一的救治手段。

    這些晉城人不再像他們先前看上去那樣漂亮了。他們的胸甲不再放光,甲冑上滿是凹口和磨痕,鮮血浸染的傷口污損了曾經華麗的金黑色外衣和馬褲。有些人丟了頭盔,不只一個人靠在長槍上,彷佛那是唯一支撐他們不會倒下的東西,也許那真的是。

    他們喘着粗氣,臉上顯出狂野的表情,那是一種戰場上的男子特有的痛苦,其中混雜了赤裸裸的恐怖和盲目的麻痹。他們目光遊移地望着令公鬼,那些眼神中包含着畏懼和逃亡的慾望,彷佛這些怪物都是令公鬼從滅絕之境中召喚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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