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九百一十章 死了
    “因爲我殺死過白袍衆。”子恆低頭看着她,不顧花嬸的驚呼,“我和你相逢的那天晚上,我殺死了許多白袍衆,在那以前我也殺了兩個。他們知道第一次是誰幹的,小丹,他們一定會認爲我是魔君的手下。”

    子恆想,她早晚會知道的,既然都已經提起了,如果只有他們兩個,他會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對她講清楚,至少有兩名白袍衆——無爲子和南穀子對他與狸力的關係產生了懷疑。

    他們知道的並不多,但在他們看來已經足夠了,一個混跡在狸力羣中的人一定是魔尊的爪牙,大約他們之中有一個,或者是兩個人全都在這裏的白袍衆之中。

    “他們認爲他們的猜想是事實。”

    “如果你是魔尊的爪牙,那麼我也是。”小丹的聲音不高,卻用盡了力量,“那樣的話,太陽也會是魔尊的爪牙。”

    “沒有用的,小丹,我必須去做我要做的事。”

    “你這個豬腦子的笨蛋!你不必做這種傻事的!你這隻呆頭鵝!如果你想這麼做,我自己就先把你吊死!”

    “子恆,”花嬸平靜地說,“你不向這位如此在意你的姑娘介紹一下我嗎?”

    小丹這時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沒注意到沈青陽夫婦,臉立刻變得通紅,她向沈青陽夫婦行了個優雅的屈膝禮,並奉上了文雅的致歉辭。

    和屍棄一樣,鬼斷怨和鬼指殘得要求保衛花嬸的屋頂,並送給她一隻雕刻着葉片圖案的小金碗和一隻工藝精湛的白銀胡椒磨。磨比子恆的兩隻拳頭大一點,上面立着一隻半人半蛇的傳說中的神魔。

    沈青陽看着這一切,緊皺雙眉,一邊摸着頭頂,一邊喃喃地自言自語,子恆不止一次聽到他用不信任的語氣說出“樓蘭”這個詞。衆人寒暄的時候,村長一直在向窗外觀望,他不是在確認有沒有更多的厭火族人,事實上,在知道屍棄是厭火族人的時候,他顯得很驚訝,或許他是在擔心白袍衆。

    花嬸則與她男人截然不同,她有條不紊地響應着衆人的問候,對待小丹、鬼斷怨和鬼指殘得就像對待其它來到客棧的年輕女性旅客一樣,對她們的旅途勞苦致以同情,誇讚了小丹今天穿的深藍色絲織騎馬裝,告訴樓蘭的姑娘們她自己多麼羨慕她們頭髮的顏色和光彩。

    子恆懷疑,至少鬼斷怨和鬼指殘得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花嬸。但花嬸憑着一種母性的平和與堅定,只用了短短几句話,就讓三個姑娘坐在了一張桌邊,用溼毛巾擦去手上和臉上沾染的風塵。她從一隻紅色花紋的大壺裏倒出熱茶給姑娘們喝,子恆清楚地記得這個茶壺。

    看見這些脾氣火爆的姑娘————當然包括小丹————突然都開始努力讓花嬸相信她們已經很舒服了,確實是件有趣的事。她們都幫不上什麼忙,花嬸一個人做了所有的事,姑娘們只能像小孩子一樣睜大了眼睛,也像小孩子一樣沒什麼機會拒絕她。

    子恆覺得,如果不必把他自己和屍棄也包括進去,那一定真的會很有趣。花嬸堅持要他們也坐到桌邊,堅持讓他們揩淨手臉,然後才能得到一杯茶。屍棄始終都帶着一絲笑容,厭火族人總是有一種奇怪的喜感。

    讓子恆感到驚訝的是,花嬸從沒有看他的長弓和斧頭一眼,或者是厭火族人的那些武器。人們在紅河很少會攜帶武器,即使只是一張弓。以前,她總是堅持要人們將武器放到一邊,才允許他們坐到她的桌旁,一直都是這樣,但她現在卻忽略了他們的武器。

    再一次讓子恆感到驚訝的是,沈青陽將一隻盛着楊梅酒的竹杯放在子恆的臂肘處,不是人們平時在客棧小酌的量,僅僅拇指高的酒,而是足足半杯。

    他離開以前,沈青陽只會給他喝山泉水、雞湯,或者是摻了水的桂花釀。子恆很高興能被他當作是個成年人對待,但他並沒有喝杯中的酒,現在子恆已經習慣了桂花釀,不過他很少會喝更加烈性的酒。

    “子恆,”村長拿了一把椅子,坐到老婆身邊,對他說道,“沒有人相信你是魔尊的爪牙,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會這麼想,你沒有理由讓自己被吊死。”

    小丹用力地點點頭,但子恆沒有理會她:“他們不會放過我的,沈青陽大爺,白袍衆想要我,如果他們得不到我,他們大約會將懲罰轉移到他們下一個找到的我們家人身上。白袍衆不需要仔細考慮就會對一個人定罪,他們不是討人喜歡的人。”

    “我們知道。”花嬸低聲說,她的男人望着放在桌上的雙手,“子恆,你的家人走了。”

    “走了?你是說,那座農莊已經被燒燬了?”子恆緊緊握住了竹杯,“我希望能及時趕回來,我覺得,我早該知道的。在我聽到消息的時候,就已經經過太長時間了。大約我能幫助我父親和君瑞叔叔重建家園,他們現在住在誰家?我覺得先去看看他們。”

    沈青陽面露苦澀,他的老婆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奇怪的是,她的眼睛卻直直地望着子恆,眼神中充滿了悲傷和憐憫。

    “他們死了,好孩子。”沈青陽匆匆說道。

    “死了?不,他們不能……”子恆皺起眉頭,酒漿突然打溼了他的手,他緊盯着被捏扁的杯子,彷彿在奇怪它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我很對不住。我不是故意……”

    子恆拉扯着扁平的竹片,想把它拉回原來的樣子。但沒有用,當然不會有用。他小心地將破爛的杯子放到桌子正中央。“我會再做一個,我能……”他在外衣上揩着手掌,突然發現自己是在撫摸腰間的鋼斧。爲什麼每個人都用那麼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確定嗎?”子恆的聲音彷彿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清兒和盼兒?死了?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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