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九百六十五章 孤島
    酒樓裏的天花板上懸着鍍金的燈盞,黃銅雕刻的裝飾經過拋光,映像出金子一樣的光彩。

    這裏的男女侍者們都經過嚴格的篩選,動作優雅,容貌標緻,頭腦靈光。觀星園是這座城裏最貴的酒樓,即使在動~亂開始之前也是如此,現在這裏的價格已經遠遠超出一般人的想象,但仍然坐滿了擁有財富和權勢的人,或者是自以爲擁有這些的人。

    以某種角度而言,這兩樣東西在減少,但以別的角度來說,它們卻在增加。

    大廳裏,金綠相交的兩色瓷磚地板上的每張桌子周圍都環繞着一圈矮牆,讓一張張桌子成爲一座座孤島。

    每一堵牆上都佈滿了透雕花紋,這樣就不可能有人在牆後偷聽而不被看到了,矮牆的高度又足以擋住裏面的人,讓外面的人無法很輕易就看到他們。

    即使是這樣,來這裏的客人們也經常會帶着面具,特別是最近,有些桌子邊上還站着保鏢。如果客人夠謹慎,就連保鏢也會戴上面具,以免被別人認出來。

    有謠傳說,最謹慎的客人甚至會割去保鏢的舌頭,保鏢們身上都看不到有兵刃。觀星園的主人是一位名叫娜茜德的薩珊國女子,沒有人能從她柔滑的肌膚上看出她的年紀。

    她不允許任何兵刃進入酒樓的大門,這個規矩一直都沒有被打破,至少公開的情形是這樣。

    吉婭妮坐在她慣常靠欄杆的桌子邊,看着港口中的船隻,特別是那些揚起帆篷的,它們又勾起了她回到甲板上發號施令的慾望。她從沒有想到過職責會把她帶到這裏。

    下意識地調整了一下遮住上半邊臉的挑花緙絲面具,她覺得戴上這個東西真是很可笑,但不讓自己過於與衆不同還是有必要的。這副藍色的面具是爲了搭配她的高領雲錦長袍,這件長袍和已經留到肩膀的黑色長髮已經是她容忍的最大限度了。

    裝作駱駝城人是不必要的,忽羅山城裏已經擠滿了外來的難民,其中有許多已經被捲進了這場動~亂之中。其實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扮成駱駝城人,這些人完全是一羣野獸,沒有任何規矩和禮儀。

    她帶着遺憾的心情將目光從港口轉向桌子對面的那個人,那是一個窄臉的男人,臉上有着一雙貪婪的黃鼠狼眼睛。

    奧提茲破舊的領子完全不屬於觀星園,坐在這裏,他還不停地在外衣上揩抹着雙手。吉婭妮總是在這裏會見他們,強迫自己和這些噁心的小人打交道。

    讓他們來這裏是對他們的一種獎賞,也是讓他們心神不安的一種手段。

    “你找我做什麼,奧提茲大爺?”

    又揩了一下手心,奧提茲將一隻粗糙的黃麻袋放在桌子上,一邊不安地看着她。吉婭妮將那隻袋子從桌子上拿到身邊,將它打開,袋子裏是一副銀色的金屬罪銬,一隻項圈和一隻手環由一根長索連結卻看不到任何接縫的痕跡。吉婭妮合上袋子,將它放到地板上。奧提茲已經爲她找回了三副罪銬,比其它任何人都多。

    “很好,奧提茲大爺。”一隻小袋子沿着桌子滑到了另一邊,奧提茲立刻就讓它消失在自己的外衣下面,彷彿那裏面裝滿了滿當當的瓜子金,而不是隻有一把銀子。

    “還有什麼事嗎?”

    “那些女人,你讓我尋找的那些女人。”

    吉婭妮已經習慣了這些人飛快的語速,但她希望他不要用這種方式去~舔嘴脣,並不是因爲他這麼做會讓說出的話不容易聽清楚,只是因爲這種姿勢非常不好看。

    吉婭妮幾乎要告訴他,她不再感興趣了,但那些女人畢竟是她來忽羅山的原因之一,大約現在更是全部的原因了。

    “她們怎麼了?”居然想要逃避職責的念頭讓她的口氣出乎意料地兇狠。

    奧提茲哆嗦了一下:“我……我覺得,我又找到了一個。”

    “你確定?以前曾有過……錯誤。”

    說這是錯誤已經算是對他很客氣了,吉婭妮已經見過了十幾個這種女人,每次她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只是和她的描述稍有些相像罷了,這項幹活讓她覺得非常麻煩。

    尤其是那個女貴族,她因爲莊園毀於戰火而跑到了這裏。奧提茲從街上綁架了這個女人,他認爲直接把目標交給吉婭妮要比通風報信能得到更多的錢。

    奧提茲狡辯說這個女人,赫德瑪媞女士,和吉婭妮所尋找的女人之一非常像。但吉婭妮告訴過奧提茲,那些女人說話的腔調絕不是他曾經聽過的,更不會是駱駝城腔調。

    吉婭妮不想殺死這個女人,但即使是在忽羅山也會有人認識她。最後赫德瑪媞被緊緊地捆住,塞住了嘴,由一艘送信小艇在深夜裏將她帶走了。

    她既年輕又漂亮,會有人爲她找到一個更好的用途,而不是割開她的喉嚨。但吉婭妮到忽羅山來不是爲王之血脈尋找女僕的。

    “不會錯的,娜吉梅小姐,”他急忙陪着笑說道,“這次不會錯了,但……我需要一點金子,以確保,讓我能足夠接近目標,四五個瓜子金如何?”

    “我看到結果纔會給錢,”吉婭妮斷然說道,“在你……犯過這麼多錯誤之後,我還會給你錢,你已經是很走運了。”

    奧提茲緊張地舔了舔嘴脣:“你說過……從一開始,你就說,你會給那些做了特別的事情的人一些錢的。”

    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向四下左右張望着,彷彿有人正隔着透雕花飾的三面牆壁偷聽他們談話。

    然後,他將聲音壓低成粗啞的耳語:“可能引起麻煩,對吧?我聽到一個關於高領主議會和大阿亞圖拉選舉的傳聞,那是魯格領主的一個貼身僕人告訴我的,我覺得他說的是真的。那個人當時喝醉了,當他意識到他都說了些什麼的時候,他幾乎要把自己掐死。即使這不是真的,它也會加劇忽羅山的分裂。”

    “你真的相信有必要在這座城市裏自找麻煩?”

    忽羅山是一顆已經腐爛的果子,只要有一陣風吹來,它就會從枝頭落下,這塊骯髒的土地全都是如此。有那麼一會兒工夫,吉婭妮確實對收買他的“傳聞”產生了一些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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