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幽瞳
    黑水修羅用絕不屬於人聲的粗嘎聲音咆哮着,全力向馬鳴撲來。馬鳴掄動矛杆,將那柄沉重的鐮劍格開,把矛尖戳進黑水修羅上半身的正中心。

    上清之氣鍛造的鋒刃削鐵如泥,逼迫鐵甲和底下的皮肉一起向左右分開,羊臉黑水修羅嘶叫着彎下了腰。馬鳴抽出鉤鐮槍,在敵人倒下時跳到一旁。

    馬鳴身邊的樓蘭有些沒穿衣服,有些只穿了一半,但他們全都戴着黑色的面紗。與他們作戰的黑水修羅分別長着豬嘴、狸力吻、鷹喙,一些頭上長角,一些長着羽毛。

    它們的兵刃是那種古怪的鐮劍、長釘戰斧、帶鉤的三叉戟和鉤鐮槍,不時還會有黑水修羅用巨大的彎弓射出如同小型矛槍的倒刺利箭。與黑水修羅共同作戰的還有許多凡人,他們穿着粗布上衣,以刀劍作爲兵刃,當他們死在荊棘叢中的時候,還會發出絕望的嚎叫。

    “幽瞳!”

    “幽瞳和金蜂!”

    魔尊的爪牙們死傷狼藉,他們在厭火族人面前大多活不過一個照面,但黑水修羅就比他們強悍多了。

    “我不是他孃的‘英雄’!”馬鳴漫無目的地大聲喊道。現在他正與一個熊頭毛耳的黑水修羅對戰,這是他的第三個對手。

    這怪物揮舞着一把長柄斧,斧子的一側是六根長尖錐,另一側是一道足以斬斷樹幹的闊刃,但這把大斧在它長滿硬毛的雙手中彷彿只是個玩具。就是因爲接近令公鬼,他才總是會惹上這樣的麻煩,他真正想追求的只是一些好酒、一場擲骰賭局,還有一個或不止一個的漂亮姑娘。

    “我不想被捲進去!”特別是幽瞳很可能就在附近的時候,“你聽見我的話了嗎?”

    那名黑水修羅捂着被劈開的喉嚨倒了下去,馬鳴發現自己面前換成了一隻黑水將軍,它剛剛殺死兩個一起向它衝去的樓蘭人。

    這個魔兵看上去有點像是凡人,但皮膚卻呈現出某種黏滯的白色,它的身體被蛇鱗般的黑甲裹住,動作也彷彿是條蛇一樣,柔滑、流動、迅捷。但無論它做出怎樣激烈的動作,夜一般黑的披風都垂掛在它的背後,沒有半點掀動。它的臉上沒有眼睛,那裏只是一片死白的光滑皮膚。

    黑水將軍無眼的凝視指向馬鳴,讓他渾身顫慄,恐懼一點點滲進他的骨髓。“無眼者的注視就是恐懼。”邊境國的人們都這樣說,就連厭火族人也承認,黑水將軍的凝視會讓人連骨髓也感到淒冷,這是這種怪物的第一件兵刃。隨後,魔兵如同一股激流向他射來。

    馬鳴咆哮一聲,衝上去迎擊魔兵的進攻。怪物的手裏是一柄像它的披風般黑的利刃,在魔界的熔爐中鍛造出的劍鋒,如果馬鳴碰到它,除非純熙夫人立刻現身爲他治療,否則他必死無疑。

    能夠戰勝犼神七煞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不停地進攻,在被它壓倒之前搶先壓倒它,進行防禦的想法只會導致死亡。現在他甚至沒辦法再多看一眼夜幕中正在他身邊進行的戰鬥。

    黑水將軍的刀刃如同蛇信般飛快地吞吐,像黑色閃電在狂亂地舞動,但它的全部動作都是在抵擋馬鳴的進攻。鬼鴞徽記的上清之氣鍛鋼撞擊在魔界毒刃上,迸濺出一片片藍色的電光。

    突然間,馬鳴的劈砍碰觸到了柔軟的肉體,黑劍和蒼白的手一同飛了出去,反手一劈,黑水將軍的喉嚨被切開。馬鳴並沒有停止動作,馬鳴刺穿它的心臟,砍斷它的腿筋,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毫無停頓。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離開了那個仍然在地上拼命掙扎的東西。

    黑水將軍的兩隻手臂————仍然完整的和已經斷掉的,全都在瘋狂地揮動,從傷口中噴濺出黑色的血液。魔兵在遭受致命傷後,要過很長時間纔會承認自己的死亡,除非被日光照射到,否則它們永遠都不會徹底地死去。

    掃視周圍一圈,馬鳴才發現敵人的攻擊已經停止了。魔尊的爪牙和黑水修羅,或者死亡,或者逃散,至少他的視線中只剩下厭火族人,而他們也死了一些。他從一名魔尊的爪牙的脖子上取下一塊方巾,用它擦淨矛刃上黑水將軍的黑血,如果任由這血漬存留太長時間,它就會腐蝕矛刃。

    這次夜襲沒有任何意義。在月光下,馬鳴看見黑水修羅和凡人的屍體只是集中在營地最邊緣的一線帳篷附近,如果他們想取得一點進展,就要集結比這次規模大許多的軍隊。

    “你剛纔在喊什麼?好像是‘卡萊’什麼的,那是古語嗎?”

    馬鳴轉身望向鬼怛化,樓蘭女子已經摘下了面紗,身上除了束髮巾之外,仍然是一絲不掛。其它槍姬衆和男人們也大多沒有穿衣服,雖然大部分人很快就回到帳篷裏去,但他們似乎對這件事都毫不在意。

    這羣人真是絲毫也不懂得注意儀態,完完全全不懂。雖然鬼怛化的呼吸中已經夾雜了一縷縷白氣,但她就好像根本沒感覺到空氣的寒冷。馬鳴像她一樣渾身是汗,一旦心神不再被保命奮戰而佔據,他幾乎立刻就凍僵了。

    “是我曾經聽過的一種戰號,”馬鳴對鬼怛化說,“我很喜歡這個聲音。”與子同袍!爲了紅鷹旗的驕傲。這是錫城的戰號,他的大多數記憶都來自於錫城,其中有一些是在他走進扭曲門框前就有的。純熙夫人說這是古老血脈的體現,但馬鳴現在只希望自己的血管裏沒有流着這種東西。

    鬼怛化伸手摟住他的肩膀,和他一起朝帳篷走去。“我看見你殺了那名黑羅睺,馬鳴。”這是樓蘭對黑水將軍的一種稱呼,“你絕不比任何男人矮。”

    露出牙齒笑了笑,馬鳴伸手攬住了鬼怛化的腰,但他無法把這次襲擊拋諸腦後。他試圖忘記,但他辦不到,破碎的記憶在他腦海中咆哮不已。爲什麼會有人要進行這場毫無希望的襲擊?只有傻瓜纔會毫無理由地進攻這麼強大的一股力量。他沒辦法把這個想法從腦子裏趕走。沒有人會發動沒有理由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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