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管他是誰
    圍繞城市的山丘間看不見正在圍城的軍隊,只能在許多地方看見羣集的禿鷹,毫無疑問正在清理突圍者的屍體。但令公鬼找不到突闋樓蘭,厭火族人一般都很難被發現,除非是他們想要暴露自己。

    等等,令公鬼將千里鏡轉回大約距城牆一里外一座沒有樹的土山上,那裏站着一羣男人。令公鬼看不清他們的面孔,只能看出他們全都穿着聖保衣,還有,其中的一個赤裸着雙臂————鬼足缺。

    令公鬼相信那一定是自己的想象。但這時候鬼足缺有了動作,讓令公鬼看見了陽光在他前臂金屬色澤鱗片圖案上的閃爍,那是萬劍效仿令公鬼前臂的圖案在鬼足缺身上繪製的,萬劍這樣做的目的只是爲了轉移令公鬼的注意力,讓令公鬼無暇顧及那名棄光魔使的計劃。

    如果沒有這件事,現在又有多少事會發生改變?他肯定不會站在這座塔上,觀看一座被圍攻的城市並等待着一場戰役的來臨了。

    突然間,一道掠影穿越半空,一直飛到了那座山丘上。掠影頓住的時候,那上面的兩個人立刻掙扎着倒在地上。令公鬼仔細觀察那兩個人,發現他們全都被穿在同一根矛上。鬼足缺和山丘上的其它人顯然也和令公鬼一樣震驚。

    令公鬼轉動千里鏡,四處尋找那個擲出鉤鐮槍的人。敢在如此靠近的距離向樓蘭發動攻擊,他一定非常勇敢,也非常愚蠢。令公鬼的搜索範圍在快速地擴大,已經超過了凡人力量能將鉤鐮槍擲出的距離。

    令公鬼開始懷疑是不是黃巾力士,當然,這不太可能,想要讓黃巾力士訴諸暴力是非常困難的事情。這時,另一道掠影飛入了他的視野。

    令公鬼驚詫地迅速將千里鏡轉回到雨師城頭,那根鉤鐮槍是從那裏射出來的,他可以確定這一點。至於對方到底如何辦到的,就是另一回事了。但在這個距離,他只能看清在城牆或碉堡上偶爾出現的人影。

    令公鬼擡起頭,發現鬼玄元正從另一架千里鏡前離開,將位置讓給屍堯。這正是建起這座塔和這些千里鏡的原因。斥候們會帶回來關於突闋軍隊配置的情報,但這裏的地形最好由首領們自己觀測,讓他們能夠確定該如何進行這場戰役。

    他們已經制訂了一個計劃,不過再多一些詳細的觀察應該不會對即將到來的戰鬥有什麼壞處。令公鬼對於戰爭了解得不多,但孔陽認爲首領們的計劃相當優秀,至少,令公鬼在自己的思想裏對戰爭了解不多,有時候會有另外一些記憶進入他的腦海,那時他所知道的就會比他想知道的更多。

    “你有沒有看見那個?那些……鉤鐮槍?”

    令公鬼能看出來,鬼玄元和他一樣困惑,但那名厭火族人點點頭。“第二根又射中了一名突闋,但他爬走了,不是鬼足缺,糟糕的運氣。”他指了指千里鏡,令公鬼讓鬼玄元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這是壞運氣嗎?鬼足缺的死不會結束雨師城和所有龍牆以西地方受到的威脅。現在他們已經到了龍牆的這一邊,突闋樓蘭不會因爲他們心目中真正的朅盤陀王死亡就會乖乖返回荒漠,這大約會給他們帶來巨大的震撼,但不足以讓他們回頭。

    而且,在見到一路上那些景象之後,令公鬼不認爲鬼足缺應該得到這樣一個輕鬆的下場。我能做到應有的那樣殘酷,他一邊想着,一邊撫摸着腰間的劍柄。爲了他,我可以。

    待在帳篷裏簡直是世界上最無聊的事,但馬鳴卻衣衫不整地躺在鬼怛化的紅穗墊子上,只是一動也不動地盯着灰褐色的帳篷布,或者,他是在盯着更遠處的什麼東西。

    馬鳴將一隻手挽在腦後,指間玩弄着一隻鍛制的銀多棱杯,杯子裏還裝滿了來自雨師城南方的上好桂花釀。爲了買下這樣的一小桶酒,他花了相當於兩匹好馬的價錢。當這個世界還是一派祥和時兩匹好馬的價錢,不過他認爲這個價錢是值得的。有時候,會有一兩滴酒滴在他手上,但他並不在意這種事,而杯中的那些酒也還一直沒沾過他的嘴脣。

    在馬鳴的腦中,已經沒什麼事能算得上是至關緊要的了。陷在荒漠中不知該如何出來,這算是至關緊要的事。魔尊的爪牙出其不意地前來索命,黑水修羅發動夜襲,血管中的血液被黑水將軍無眼的凝視凍結,這些也都算是至關緊要的事。但這種事情來得都很快,往往在他有機會仔細思考前就已經過去了。

    馬鳴不想遇到這種事,雖然他並沒有選擇的餘地。他覺得如果能活過來,他就可以去習慣這些事情,但現在他已經連續好幾天知道他們正朝哪裏走去,以及爲什麼要這樣做了。沒有突然襲擊,他可以很從容地進行思考。

    我不是他孃的英雄,馬鳴冷冷地想,我也不是他孃的士兵。然後他用力壓抑住一個回憶。在那個回憶中,他正走過城堡的牆垛,命令他的最後一批預備隊衝向另一片靠上城頭的黑水修羅攻城梯。那個人不是我,管他是誰,希望他永永遠遠地消失吧!我是……

    馬鳴不知道自己是什麼,這真是個充滿諷刺的念頭。但無論他是什麼,那些人生裏都交織着賭博和酒館、女人和舞蹈,這是他能確定的。

    馬鳴還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思考一下一匹好馬和這世界上任何一條可以選擇的道路,而不是坐等着被冷箭、匕首、利矛等兵刃刺穿。這樣的結局只能證明他是個傻瓜。他不是傻瓜,令公鬼、純熙夫人或其它任何人都不能讓他變成一個傻瓜。

    馬鳴坐起身,那枚銀色的狐狸頭從他敞開的中衣裏滑落出來。他將那枚徽章塞了回去,然後長飲一口杯中的酒。這枚徽章可以在純熙夫人和其它所有鬼子母面前保護他的安全,但她們遲早都會想盡辦法把它拿走。

    能夠保護他安全的只有他的智能,也因此他纔沒有像其它成千上萬個傻瓜那樣丟掉性命。無論是待在令公鬼身邊,還是作爲一名緣起,這些都是十足要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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