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已經結束了
    “看來是這樣,但那四名首領在智者們做好安排之前不會和你見面。”孔陽冷冷地說,“來吧!純熙夫人可以告訴你更多的事情。”

    令公鬼搖搖頭:“已經做過的事,我以後再去了解細節,如果屍堯不必再防禦那四個部族襲擊我們的背後,那麼我現在就需要他。蘇琳,派出跑者,屍堯————”

    “已經結束了,令公鬼,”護法堅決地說道,“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現在雨師城以南只剩下爲數不多的突闋樓蘭。我們捉了幾千名戰俘,剩下的大多數突闋正在渡過戈陽河。如果我們知道你在哪裏,半個時辰之前就應該有人把這些訊息告訴你,你一直在移動。過來,讓純熙夫人告訴你這些事。”

    “結束了?我們已經贏了?”

    “你已經贏了,徹底贏了。”

    令公鬼盯着那些裹在繃帶裏的人和那些等待着被裹上繃帶的人,他們幾乎都沒有任何動作。純熙夫人還在他們之中行走着,不時疲倦地停下來進行治療。

    當然,只有一小部分傷者能回到這裏,不是所有傷者都能撐到此刻。他們很快又會從這裏離開,如果他們還能做到的話。只有一場失敗的戰爭纔會比一場勝利的戰爭更令人哀傷,他依稀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在很久以前。大約是他曾經讀到過這樣的話。

    不,令公鬼還要爲太多的活人負責,沒時間去擔心死掉的人。但我會從他們之中認出多少張面孔,就像鬼怨長的?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風樂瑤,即使直到全世界燒成灰燼的時候!

    令公鬼皺起眉,擡手捂住了頭,來自不同地方的想法彼此交織在一起。他是如此疲憊,甚至沒有力氣去進行思考,但他不能任由所有思想都從他的指縫間滑走。令公鬼鬆開真源和虛空,陽極之力在消失前的反震幾乎吞沒了他,讓身體陷入一陣無法控制的顫慄。他沒時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隨着上清之氣的消失,萎靡和痛苦立刻壓倒了他。

    令公鬼從馬鞍上栽倒時,意識到許多面孔都轉向了他,嘴脣開合着。他被捧住,沒有繼續跌落下去。

    “純熙夫人!”孔陽的喊聲在他的耳裏泛起一陣陣回聲,“他正在嚴重失血!”

    蘇琳將令公鬼的頭抱進臂彎。“堅持住,令公鬼,”她急迫地說,“堅持住。”

    萬劍沒有說話,但臉上佈滿了陰雲,令公鬼感覺到一股陽極之力的細流從那個男人體內滲進他的身體,黑暗隨後便遮蔽了他的眼睛。

    馬鳴坐在坡下的一個小石堆上,在上午的陽光中,他有些瑟縮地將寬邊帽又拉低了一些。他這麼做是爲了遮擋陽光,也是因爲他不想看見另一樣東西,但身上的傷口和瘀腫卻一刻不停地提醒着他這件事,特別是那道劃過他額角的箭傷。

    楚焱給馬鳴的藥膏已經止住了傷口的血,但他渾身各處不停傳來隱隱的刺痛。天氣愈來愈熱,汗水溼透了他的粗布褲和中衣,加劇了傷口的疼痛。他懶洋洋地想着秋天什麼時候纔會來到雨師城。

    不過,肉體的不適至少可以讓馬鳴不再有心思去想自己有多麼疲憊,雖然已經有一夜沒睡,但現在即使讓他躺在羽絨牀上,他也合不上眼,而且他完全不想回到他的帳篷裏去。

    真是一場不錯的他孃的動~亂,差點要了我的命。現在我像一頭汗溼的豬,卻根本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地方伸展四肢,我又不敢喝酒。這可真是要了親命了!馬鳴的手指停在長衫胸前的一道破洞上,再偏一寸,那根飛矛就會戳穿他的心臟了。

    好險啊,不過那傢伙身手還真不賴!想到這裏,馬鳴努力將那件事推出自己的腦海。只是以現在的環境來看,想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

    這些晉城人和雨師城人終於不再介意被樓蘭的帳篷環繞在中間了,甚至有厭火族人就在他們的營地中間穿行。而可以稱爲奇蹟的是,晉城人和雨師城人一起圍坐在煮食的營火旁。

    馬鳴總是能聞到一陣陣烤肉的氣味,但這並非來自營地裏的煮食鍋,實際上,這些士兵們還沒做飯,他們之中大多數人都喝了不少渾米酒和厭火族人的奇亞水,正大笑着慶賀昨天的勝利。

    就在距離馬鳴不遠的地方,十幾名熊渠武~衛軍只穿着被汗水溼透的中衣,正歡樂地跳着舞,周圍有一百多名觀衆爲他們鼓掌打着拍子。

    舞蹈者排成一排,手臂搭在旁人的肩膀上,飛快地來回邁動着腳步,馬鳴很奇怪他們怎麼能不踢到同伴。在另一個圈子的正中央立着一根將近十尺高的杆子,馬鳴朝那裏看了一眼,就匆忙地移開視線。

    有許多厭火族人正在那裏不停地躍起,馬鳴認爲那應該是一種舞蹈,還有一名厭火族人正吹着洞簫爲他們伴奏。他們儘量跳得很高,同時將一隻腳踢過頭頂,然後又用踢起的腳踏在地上,再重新跳起,速度愈來愈快。

    有時候他們會凌空旋轉一圈,或者是翻一個筋斗。有七八個晉城人和雨師城人坐在地上,都因爲嘗試這種舞蹈而跌斷了腿,但他們也都像瘋子一樣歡呼、大笑着,同時還彼此傳遞着一隻瓦罐。其它人也都盡情地歌唱和舞蹈,但在一片喧囂中,很難分辨得清楚。

    馬鳴大致能聽出十支竹笛的吹奏,還有數量兩倍於竹笛的錫哨發出刺耳的哨聲。一名身材瘦削、衣衫破爛的雨師城人正吹着一支半像是竹笛、半像是號角的樂器,上面還排列着一些按鍵。馬鳴還聽見許多鼓聲,以及數不清的勺子敲擊壺罐的聲音。

    簡言之,現在的營地是瘋人院和舞會的混合體。馬鳴認得營地中的這番情景,這種熟悉感來自一些陌生的記憶,現在他必須集中精神纔有辦法把這些記憶和他自己的記憶分開了。

    爲了仍然活着而慶祝,又一次,他們從魔尊的鼻子下走過,能夠活下來講述自己的故事。又一次完成了在刀刃上的舞蹈。昨天幾乎死去,明天有可能死去,但今天還活着,神采奕奕地活着。但馬鳴並不想慶祝,在籠子裏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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