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他需要我
    在那片營地旁邊圍繞着匠民們製造了一半的房車。當然,自從平措拿起劍的那一刻起,他們就不再認爲平措是他們的一員了。不管怎麼樣,塗牙州從來不會使用暴力。

    小丹想知道,當那些馬車做好之後,他們是不是會像他們計劃的那樣上路。在聚集起躲進樹林中的匠民之後,他們仍然有一百餘人。大約他們最後會將平措留給他自己的選擇。她沒聽說過任何塗牙州會長久居住在一個地方。

    但在黑水修羅的災禍之後,即使是喜歡宣稱他們從不曾有過改變的錫城人也在發生着巨大的變化。就在這座官邸以南百多步的思堯村,已經比她剛到這裏時擴大了許多,所有被燒燬的房屋都得到了重建,更多的新房舍正拔地而起。

    一些房屋使用了瓦頂,還有一些是用磚砌的,這是另一種新風貌。新來的移民仍然不停地定居於此,很快的,這幢官邸就會成爲思堯村的一部分了。人們在討論是否要搭建圍牆,以免黑水修羅再次來犯。

    改變。村裏的街道上,幾個孩子正跟在巫咸高大的身軀後面,就在幾個月以前,巫咸毛茸茸的耳朵、幾乎和臉一樣寬的鼻子和他超過普通人半個身軀的身高,還讓村裏的每個孩子在看見他時都會喫驚地張大嘴巴,孩子們的母親則會害怕地竭力想保護自己的孩子。

    現在,母親們都會送孩子到巫咸那裏,讓巫咸讀書給他們聽。身穿奇異服飾的外地人在思堯村各處都能看見。在錫城人中,他們幾乎像巫咸一樣與衆不同,但沒有人會多看他們一眼。也沒有人會繼續在意村裏的那三名厭火族人,對他們穿着灰褐色衣服的修長身材有什麼議論。

    就在幾十天以前,這裏還有兩位鬼子母,人們只是會對她們報以尊敬的打恭和叩拜禮。

    改變。草地上,距離酒泉並不遠的兩根旗杆遠高過了所有屋頂,其中一根旗杆上紅色鑲邊的旗幟中央繪着一隻紅狼頭,那已經成爲子恆的徽記;另外一面旗上飛翔的紅鷹是錫城的標誌。

    兩千年以前,錫城在黑水修羅戰爭中被毀,但這片土地是錫城的一部分。飄揚的紅鷹旗得到了錫城人無數的歡呼。一切都在改變。他們不知道這是多麼大、多麼不可遏制的改變。但子恆會看清這些,有她的幫助,子恆會看清的。

    “我經常會跟卜正民一起去捉兔子,”子恆說,“他只比我大一兩歲,他也常常會帶我一起去狩獵。”

    小丹過了一段時間纔想起他在說什麼。“卜正民正在學習當一名僕人,你讓他在馬廄裏和你一起抽菸、談論馬匹,並不能對他有任何幫助。”她緩慢而深長地吸了一口氣,這並不容易。“你對這些人負有責任,子恆,無論有多麼困難,無論你是多麼不願意,你要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我知道,”子恆輕聲說,“我能感覺到他在牽扯着我。”

    子恆的嗓音顯得非常奇怪,小丹伸手抓住他的短鬚,讓他看着自己。對小丹來說,他金色的眼睛仍然像以往一樣怪異而神祕,可現在那雙眼睛裏隱含着哀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大約你是想對卜正民好一點,但他————”

    “我說的是令公鬼,小丹,他需要我。”

    小丹心中那個被她竭力否認的結勒得更緊了。她曾經讓自己相信,危險已經隨鬼子母一起離開。這個想法真愚蠢。她嫁給了一個緣起,一個命中註定會扭曲因緣絲線的男人,而這個男人是和另外兩個緣起一起長大的,其中一個正是轉生真龍。她必須與他分擔這一切,雖然她不喜歡這樣,但她無法逃避。

    “你要怎麼做?”

    “去找他。”子恆移開目光,但小丹的眼睛追了上去。在牆邊靠着一把沉重的鐵錘和一把斧頭,斧柄大約有三尺長,半月形的斧刃光看就會讓人心生寒意。

    “我沒……”他的聲音幾乎變成了耳語,“我沒辦法告訴你,我今晚就要走,當所有人都入睡的時候。沒多少時間了,我卻有很長的路要趕。如果你需要幫手的話,令老典和歐陽譽會幫你對付那些村長的,我跟他們提過了。”他竭力想讓自己的聲音更輕一些,那種努力的樣子真是讓人覺得心疼。“禁魘婆們不會對你造成麻煩的。真有趣,當我還是男孩的時候,禁魘婆總是那麼可怕,但只要你足夠強硬,她們就會變得容易相處了。”

    小丹咬緊了嘴脣。那麼他已經告訴了令老典和歐陽譽他要離開,卻沒有告訴她?他現在還有心思說那些禁魘婆!她真該讓子恆當一天的她試試,讓子恆看看禁魘婆們是多麼好相處。“我們不能這麼快就離開,我們需要時間組織扈從隊伍。”

    子恆眯起了眼睛:“我們?你不能離開!那太————”他咳嗽着,降低了語調,“我們之中最好有一個人留下來。如果莊主離開了,莊主夫人應該繼續照料這裏纔好。每天都會有更多的難民來到這裏。所有的爭執都需要調解,如果你也走了,這裏的狀況就會比被黑水修羅包圍時更糟。”

    子恆怎麼能以爲她不會注意到自己男人笨拙的掩飾?他一定是想告訴她,這次的旅途會很危險。小丹心中感到一陣溫暖,但同時她也覺得非常惱火。“就依你所認爲最好的方式去做吧!”她不慍不火地說。子恆抓抓鬍子,懷疑地眨了眨眼,然後才點了一下頭。

    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子恆看清楚什麼纔是最好的。至少子恆沒有直接說出來她不能走。一旦子恆打定主意,小丹想要撼動他,就像空手舉起一座穀倉那麼難了。但只要小丹夠小心,這種情況是可以避免的,應該是可以避免的。

    小丹忽然伸手抱住了子恆,將臉埋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子恆強壯的雙手輕輕撫過小丹的頭髮,他大約以爲小丹是因爲他即將離去而擔憂。是的,她是在擔憂,但並不是爲了他會將她留下,單獨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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