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隆家族的勢力在彬蔚家族之上,這點確實很糟糕,如果不是這樣,馬鳴一定會讓江隆頂替彬蔚的位置。愚蠢的貴族,愚蠢的地位和位階。
不,江隆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只要貔虎軍向南移動,訊息就會順着漆水河道先一步傳過去。大約細作的鴿子會讓南方人更早知道這件事,即使自己的運氣強到能打破自己的腦袋,馬鳴也不會打賭平谷沒有細作。
“還有謠言說真龍大人昨天就在這個鎮上。”江隆在喧囂聲中儘量壓低聲音。
“昨天最大的一件事,”馬鳴帶着挖苦的神情說,“就是我在六七天的時間裏第一次洗了澡。繼續做事吧!按照現在的速度,我們要花半個白天的時間才能把全鎮查完。”
如果能查出這個謠言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馬鳴會支付很大一筆錢。令公鬼剛離開半天,而且肯定沒有別人看見他。那是在清晨時,一道光突然出現在黃金鹿蜀的房間裏。
馬鳴當時拼命地跳到四柱大牀的另一側,一隻腳穿着靴子,另一隻腳上的靴子還沒來得及套上。當他從背後肩胛骨之間抽出匕首時,纔看見令公鬼從那個討厭的洞裏走了出來。在那個洞縮小的時候,馬鳴看見對面林立的圓柱,推測那應該是玄都王宮。
讓馬鳴喫驚的是,玄都那邊好像還是深夜。而且令公鬼沒帶半個厭火族人來,就那麼突然出現在馬鳴的房間裏,這讓馬鳴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如果馬鳴恰好站在那道光出現的地方,那東西肯定會將他切成兩半,馬鳴不喜歡上清之氣。這件事也讓他感到非常奇怪。
“彆着急,馬鳴,”令公鬼一邊說一邊在房裏四處走動,卻沒有看馬鳴一眼,汗水還掛在他的臉上。馬鳴能看出他正咬着牙。“他必須要看到這些完成,一切都要依靠它。”
馬鳴坐到牀上,將脫下一半的靴子扯下來,扔到高樂夫人爲他鋪的地毯上。“我知道,”他生氣地說着,用手去揉剛纔他撞在牀柱上的腳踝,“這個他孃的計劃是我幫忙擬的,你忘了?”
“你該如何判斷你是否愛上一個女人,馬鳴?”令公鬼並沒有停下腳步,突然就說了這麼一句話,好像他們就是在討論這個話題。
馬鳴眨眨眼:“他孃的末日深淵,我怎麼會知道?我還沒有把腳插進這個陷阱裏。你怎麼突然有這個念頭?”
令公鬼只是聳了聳肩,彷彿是要甩掉什麼:“我會解決掉幽瞳,馬鳴,我保證。這是我死也要做的事。但其它麻煩呢?我必須把它們全部都解決掉。”
“一件一件來。”馬鳴勉強控制住自己發問的衝動,他完全不知道最近這些日子裏有什麼進了令公鬼的腦袋裏。
“當然,令公鬼,”馬鳴緩緩地說着,脫下另一隻靴子,“但事情總要按部就班,對吧?”
“一個人的腦子裏不該有另一個人的聲音。”令公鬼喃喃地說道。馬鳴正在扯下黃麻襪的手僵住了,奇怪的是,他發現自己正在思考這雙襪子是不是又多了個破洞。
令公鬼知道他在昆莫走進了那件密煉法器,也知道他在那裏遇到的一些狀況,知道他從那裏得到了關於軍事的知識。但令公鬼並非無所不知————馬鳴認爲他並不完全清楚這件事,至少令公鬼並不知道這些知識來自他人的記憶。
令公鬼卻似乎沒注意到馬鳴有什麼反常,他只是用手指撥着頭髮,繼續說道:“他是可以欺騙的,馬鳴————幽瞳總是以直線進行思考————但現在是否有什麼破綻會讓他逃脫?如果出現了什麼錯誤,會有成千上萬人死亡。成千上萬的人。雖然仍舊會有許多人死去,但我不希望會是成千上萬。”
馬鳴的面孔猛烈地扭曲了一下,一名滿臉汗水的小販正賣力地向他兜售一把匕首,匕首柄有一半覆蓋着彩色琉璃“寶石”。看到馬鳴的表情,小販連忙逃進人羣裏,還差點將匕首掉在地上。
這就是令公鬼現在對他說話的方式————從入侵雲夢澤突然跳到棄光魔使,又突然跳到女人身上。蒼天啊,令公鬼才是有辦法對付女人的人,他和子恆都可以。
令公鬼會和他說終極之戰、槍姬衆,以及各種馬鳴難以理解的事情,但他很少會聽馬鳴回答,有時候他甚至根本不給馬鳴答話的機會。令公鬼談論幽瞳的時候,彷彿對那名棄光魔使有很深的瞭解。馬鳴知道令公鬼最終會變成瘋子,但如果瘋狂已經在滲入令公鬼的腦子……
還有那些聚集到令公鬼身邊、想要導引真氣的傻瓜們,再加上那個叫蕭子良的傢伙————他已經可以導引真氣了吧?他們又會攪起什麼樣的風浪。對於這件事,令公鬼從沒認真地說過。蕭子良,他孃的僞龍在教導令公鬼他孃的學生們,如果他們全都變成瘋子,馬鳴絕不想待在距離他們一千里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