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章 請原諒
    她從眼角看到孫希齡正快步走上房間側面的樓梯。“請原諒。”她說了一句,就匆匆地追到孫希齡的身後。

    雖然丹景玉座在儘量加快腳步,但她每走兩步,就要接受一名鬼子母的祝賀,所以一直到了二樓的走廊上,她才追上孫希齡,她跑到他前面,回身攔住了他。

    孫希齡大部分已經變成灰色的頭髮上帶着明顯被風吹過的痕跡,方臉和舊軟皮長衫上都是灰塵,但他看上去就像岩石一樣堅硬。

    他舉起一捆紙,說道:“我必須把這個放下,丹景玉座。”然後就想要繞過她。

    丹景玉座又一次邁步擋住他:“我已經被治好了,我又能導引真氣了。”

    他卻只是點了點頭:“我聽到人們正在談論這件事,我覺得這意味着你從現在開始可以用上清之氣清洗我的中衣了,大約它們現在能真正變得乾淨些。我很後悔那麼輕易地就放走紫蘇。”

    丹景玉座瞪着他,這個男人不是傻瓜,爲什麼他要裝作完全不爲所動的樣子?“我又是鬼子母了,你真的想讓鬼子母爲你洗衣服!”

    爲了讓孫希齡有一點清晰的概念,丹景玉座運起了太一————那種久違的甜蜜是如此美妙,讓她顫慄不已。風之力將孫希齡包裹,將他舉起————試圖將他舉起。

    在驚訝中,丹景玉座導引真氣更多的上清之氣,她很努力地導引真氣,直到那種甜蜜像一千隻鉤子刺穿她的身體,而孫希齡的靴子卻絲毫沒有離開地板。

    這是不可能的,確實,將重物舉起看似簡單,確實導引真氣中最困難的事情之一,但丹景玉座曾經能舉起接近自身體重三倍的重物。

    “這是要給我留下深刻印象,”孫希齡冷靜地說,“還是要嚇唬我?浣花夫人和她的朋友們已經對這件事說過話,長老會也對此說過話,更重要的是,我還記得你說的話,丹景玉座。我不會讓你離開我,即使你重新成爲了丹景玉座。現在,解開你所做的,否則等我得回自由的時候,我會因爲你的幼稚而抽你耳光。你很少會有幼稚的表現,所以你不需要以爲現在我會讓你離開。”

    丹景玉座幾乎是有些頭暈地放開了真源。不是因爲孫希齡的威脅。孫希齡會這樣做,他以前也這樣做過,但丹景玉座不是因爲這個,也不是因爲無法將孫希齡舉起來。淚水從她的眼中涌出,她希望放開太一能幫助自己阻止它們,但仍然有一些淚珠滾落她的臉頰,無論她如何用力眨眼。

    沒等丹景玉座反應過來,孫希齡已經雙手捧住了她的臉:“你怎麼流淚,女人,不要告訴我,我把你嚇到了。我以爲即使把你扔進老虎窩裏,你也不會被嚇到的。”

    “我沒有被嚇到。”丹景玉座僵硬地說。很好,她還能說謊,但心中的淚水已經愈來愈多了。

    “我們必須想辦法,不要總是這樣非把對方逼得發瘋不可。”他低聲說道。

    “我們不需要想任何辦法。”它們來了,它們來了,這感覺不太對,她不能讓他看到。“離開我,求求你,請離開我就好。”讓她感到驚訝的是,孫希齡猶豫了一下,就照她說的做了。

    聽到身後的靴子聲逐漸遠去,丹景玉座努力繞過走廊十字路口的拐角,淚水的洪流已經沖垮了堤壩,她跪倒在地,哀慟地哭泣。現在,她知道這是什麼了。溫九淵,她的護法,她死去的護法,厲業魔母在廢黜她的時候殺了溫九淵。

    她可以說謊,三誓並沒有回來,但一些屬於她和溫九淵的東西回來了————一種血肉之間、心靈之間的連結,她重新感覺到了它們。

    溫九淵死亡的痛苦先是被穆成桂造成的劇變所掩蓋,又被遏絕所埋沒,這種痛苦現在充滿了她,把她逼到了崩潰的邊緣。她蜷縮在牆邊,哭嚎着,現在唯一讓她高興的事就是孫希齡沒看見這些。我沒有時間陷入愛情,老天爺收了他!

    這個想法好像一桶涼水潑到她的臉上,痛苦還在,但淚水已經停止了。丹景玉座從地上爬了起來,愛?這是不可能的,就像……就像……她想不出有什麼事能像這件事一樣不可能。不可能是那個男人!

    突然間,丹景玉座意識到桑揚正站在兩步以外的地方看着她,她想要擦去臉上的淚水,但又放棄了。桑揚的臉上只有同情。“你是如何度過安金的……死亡的,桑揚?”那已經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我哭泣,”桑揚說,“一個月的時間裏,我在白天的時候強打精神,到夜裏的時候,就在牀上縮成一團,把牀單撕得粉碎,不停地顫抖、流淚。又過了三個月,我還是會發現淚水毫無先兆地就會流出來,一年之後,我才能夠不再感到傷痛。所以我再沒有約縛過別人,我不認爲自己還能有一次這樣的經歷。但它已經過去了,丹景玉座。”她不知從哪裏弄出來一個狡黠的笑容。“現在,我覺得我能對付兩三名護法,或者四名會更好些。”

    丹景玉座點點頭,她可以等到夜裏再哭泣,至於那個他孃的孫希齡……沒有什麼“至於”,沒有!“你認爲她們準備好了嗎?”在下面要進行的對話只有一次機會,魚鉤必須被迅速放好,否則她們就會失去一切機會。

    “大約,我沒有太多時間,而且我必須小心。”桑揚停了一下,說:“你確定你想完成它,丹景玉座?它正在改變我們一直爲之努力的一切,雖然改變得不是那麼引人注目。而且……我不像以前那樣強大了,丹景玉座,你也應該和我一樣。現在,這裏大多數女人的導引真氣能力都會比我們強。蒼天啊,我覺得,有些見習使都能達到我們的水平,更不要說儀景公主和湘兒了。”

    “我知道。”丹景玉座說。她們必須冒險。另一個計劃只不過是權宜之計,因爲那時她已經不再是鬼子母,但現在,她又是鬼子母了,難道她不會再成爲丹景玉座嗎?

    挺起肩膀,她走下去,進行和長老會的戰爭。

    穿着襯衣躺在牀上,儀景公主壓抑住一個哈欠,將桑揚給她的乳液擦在手上,這東西似乎確實有些用處,至少它感覺上很柔軟。一陣夜風吹過窗戶,讓長蠟燭上的火焰抖動了一下,儀景公主只覺得這個火苗也讓房裏的溫度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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