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一千八百一十九章 保持隊形
    那些經過戰爭訓練的馬匹本身也是兵刃,它們會用馬蹄踏碎敵人的頭骨,咬住厭火族人的腦袋,像狗咬住老鼠般來回搖晃,將厭火族人的臉從口部撕裂。

    所有的馬匹都在拼命地嘶鳴,人則在全力呼吼。喊聲中散發着戰場上熾烈的情緒————他們還活着,他們要看到明天的日出,即使他們爲此要在深及腰際的血泊中跋涉。他們在殺戮中高喊,在死亡中高喊,所有的喊聲都聽不出任何差別。

    丙火王子沒時間去看或去聽,他是少白~軍中唯一站立在地面上的,所以他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三名穿着灰褐色衣服的身影從馬匹間躥了過來,向他刺出鉤鐮槍。大約他們以爲三個人對付一名徒步的溼地人很容易取得勝利。

    丙火王子讓他們失望了。他的劍隨着一道寒光離開了劍鞘,又在同一道寒光中變幻出鷹曲背、緊藤纏橡和青湖月影掠無光。丙火王子接連三次感覺到劍刃劃入血肉的阻力,那三名戴面紗的厭火族人也隨之倒地。其中有兩個還在虛弱地移動着,但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而丙火王子遭遇的下一場戰鬥就不同了。

    一名比丙火王子高出一拳、身材瘦削的傢伙,像蛇般晃動着身體,在舞動鉤鐮槍的同時,用皮盾將丙火王子的劍擋在一旁,撞擊在劍上的巨大力道讓丙火王子的肩膀都爲之震顫。斷林舞變成破空斬,又變成扣扇斬,但只是在那名厭火族人的肋側留下了幾道割痕。而丙火王子的大腿上也出現了一道傷口,如果不是丙火王子及時躲閃,他的大腿大約就會被刺穿了。

    他們不停地繞向對方的身側,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對方身上,溫熱的血液流到丙火王子的腿上。那名厭火族人不停地做出假動作,想要引誘丙火王子失去平衡。丙火王子努力揮舞着長劍,希望能夠捕捉到那些剛一刺出就立刻收回的短矛。

    最後決定勝負的還是一件偶然的事情。那名厭火族人突然絆了一下,沒等他看見那匹阻擋自己的戰馬,丙火王子已經刺穿了他的心臟。

    如果在以前,丙火王子會爲這件事而感到懊悔,他從小受到的教育讓他相信,如果兩個男人必須進行戰鬥,這場戰鬥就應該是公平、清白、充滿驕傲,但半年多以來的戰爭和衝突教給了他另一些東西。他一腳踏在那名厭火族人的身上,將長劍拔出來。不夠華麗,但很快捷,在戰場上,遲緩經常意味着死亡。

    不過當丙火王子拔出劍刃時,他已經不需要着急了。戰場上倒着許多少白~軍和厭火族人,一些人還在呻吟,一些人已經完全沒了動靜。其餘的厭火族人都在朝東方逃竄,在他們身後有二十幾名少白~軍在追趕,其中還包括一些本應該更清醒的人。

    “保持隊形!”丙火王子喊道。如果那些白癡分散開來,厭火族人會把他們像碎肉般切開。“不許追擊!保持隊形!保持隊形,饒不了你們!”少白~軍們不情願地勒緊了繮繩。

    秋遲掉轉馬頭。“他們只是想從我們中間開出一條路來,好趕到他們的目的地,大人。”他的劍刃上還有鮮血滴淌下來。

    丙火王子抓住自己棗紅色牡馬的繮繩,抓着還在流血的長劍就翻身上了馬背。沒時間去檢視死者了。“忘記他們,那位鬼子母正在等待我們的救援。洪健,率領你的半支軍隊照看傷員。小心那些厭火族人,即使是瀕死的厭火族人也不能掉以輕心,其餘的人跟我來。”

    洪健舉起手裏的劍,向丙火王子行了個軍禮,但丙火王子已經催馬疾馳而去了。

    這場衝突持續的時間不算長,但在這個時候,任何耽擱都可能是致命的。當丙火王子到達山頂時,他只看見了那匹死馬,馬背上的鞍囊被打開來。丙火王子用千里鏡搜尋了一番,卻完全沒看到那位鬼子母的影子。厭火族人也完全消失了,他的視線中沒有半個活物。他只能看見被風吹起的塵土,還有馬匹屍體旁隨風擺動的一件裙子。

    “她不可能跑得很遠,”秋遲說,“如果我們散開隊形,就能找到她。”

    “我們要在照看好傷者後再去尋找她。”丙火王子堅定地說。他不打算在周圍有厭火族人活動的情況下分散自己的部下,距離日落只有一一個時辰了,他希望在那之前能夠在地勢高處紮起一個滴水不漏的營地。必須有人向厲業魔母報告這場災難,丙火王子認爲去面對厲業魔母怒火的應該是一名鬼子母,而不是他。

    嘆息一聲,他掉轉過棗紅馬,走下山坡去檢查這回有誰上了死亡名單。這是他成爲士兵以來第一次真正的教訓————你必須在死亡名單上寫下一些名字。他有一種預感,再過不久,這張名單就會加長許多。隨着未來一些事件的發生,杜麥的井將被這個世界徹底遺忘。

    上古神鏡旋轉不息,歲月來去如風,世代更替只留下回憶;時間流淌,殘留的回憶變爲傳說,傳說又慢慢成爲神話,而當同一紀元輪迴再臨時,連神話也早已煙消雲散。

    在某個被稱爲第三紀元的時代,新的紀元尚未到來,而舊的紀元早已逝去。一陣風在末日山脈颳起。這陣風並非開始,上古神鏡的旋轉既無開始,也無結束。但這確實也是一個開始……

    風向東北方吹去,焦熱的太陽在無雲的天空中愈升愈高。風吹過乾熱的樹林,在棕褐色的樹葉和枯瘦的枝幹間穿行。風吹過零散的村落,那裏灼熱的空氣也似乎在發出刺眼的光亮。風中沒有涼爽,沒有一絲雨意,更沒有下雪的預兆。風吹過一道雕刻精緻的高大石拱,有人說那曾經是一座巨型城市的城門,又有人說那是一座紀念碑,紀念的是一場早已被遺忘的戰役。

    巨大的石塊上只留下久經磨蝕、難以辨認的刻痕,無聲地記述着白古失落久已的驕傲。距離石拱不遠的地方有幾輛馬車正沿着嘉榮城大道緩緩前進,徒步的人們都用手遮擋着被馬蹄、車輪和風掀起的灰塵,其中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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