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聖師魔命 >第一千九百零二章 解決掉她們
    鬼笑猝本想坐在地板上,但另外三個女人佔據了這個船艙裏狹小的空間,所以她只能滿足於盤腿坐在靠牆的雕刻木椅上。這個樣子並不很像是坐在椅子上的姿勢,但至少艙門是緊閉的,而且船艙裏沒有窗戶,只是在靠近天花板的牆壁上鏤空雕刻着一些蔓草花紋。

    鬼笑猝不必看到包圍她的水面,但鹽味仍然不停地從牆壁的鏤空花紋裏涌進來,撞擊船殼的波浪和划動的船槳引起一陣陣讓鬼笑猝感到難受的起伏,就連外面尖銳悠長的鳥叫聲也讓人不由得想到廣闊的水面。

    鬼笑猝看見過人們爲了搶着一步就能跨過的水面而死亡,但這片水實在是苦得超出想象。它看上去和嚐起來完全不一樣。她們登上這艘舢板,這艘船上的兩名槳手都用一種古怪的、惡意的眼光瞟着她們,時所在的河面至少曾經有半里寬。半里寬的水面,卻沒有一滴適合飲用。誰能想到會有無用的水?

    這時,舢板晃動的方式改變了,變成了前後起伏不定。她們已經離開了那條河,進入了被稱作“海灣”的地方了嗎?儀景公主說過,那是寬廣得多的水面。

    鬼笑猝緊抓住膝頭,拼命地去想一些別的事情,如果船艙裏其它的人看到她害怕了,這種羞恥一定會一直跟隨她到世界末日。最糟的是,她會在這裏是出於自己的建議;她聽到過儀景公主和湘兒談論討海人的生活,但她沒想到這種感覺會如此糟糕。她怎麼可能想得到呢?

    現在她身上的藍色雲錦長裙讓她感到難以置信的平滑。她將注意力集中到這上面。她還是沒辦法完全適應裙裝,她仍然在渴望着智者們強迫她燒掉的聖保衣。

    現在她卻穿上了一件絲裙,她還擁有另外三件!雲錦長襪代替了結實的黃麻襪。雲錦襯裙讓她以從未有過的方式感覺着自己的肌膚,她不能否認這身衣服很漂亮,無論她覺得自己的樣子有多麼奇怪。

    雲錦是珍貴而稀少的,一個女人即使只有一塊雲錦方巾,在節日上戴一戴,也會讓其它女人感到羨慕。而那些溼地人就不一樣了,雖然不是她看見的每個人都穿戴着雲錦,但在某些時候,至少每兩個人裏就有一個人身上有云錦。

    一批批船隊從三絕之地對面的土地上帶來了大批雲錦。是船從海洋中運過來的。如果鬼笑猝理解得沒錯,海洋中的水面會一直填滿地平線,在那裏完全看不到陸地。這是不可能的,但這個想法總是讓她想發抖。

    艙中的人看上去都沒有要說話的樣子。儀景公主心不在焉地轉動着右手的巴蛇戒,盯着某樣並不在這四壁之中的東西。她的心神經常會被憂慮充滿。她要承擔兩個責任,其中一個更貼近她的心,但她選擇了她認爲是更重要、更符合驕傲的一個。

    她有權力也有義務成爲錫城古國的女王————就是那一羣溼地人的首領,但她選擇了繼續尋獵的任務。她這樣做是把其它事情置於她的部族和團體之上,但鬼笑猝能感覺到她的自豪。

    儀景公主對於驕傲的觀念有時就像是讓女人成爲首領一樣奇怪,她能夠成爲首領只是因爲她的母親曾經是首領,但她做得很好。瑤姬穿着寬鬆的紅褲子,黃色短上衣————鬼笑猝很羨慕她能夠穿褲子————現在她正玩弄着自己齊腰長的金色辮子,像儀景公主一樣神情恍惚,彷彿是在思考着什麼。

    大約她是在分擔儀景公主的憂慮。她是儀景公主的第一名護法,這點引來曜日宮裏面那些鬼子母的無窮煩惱,而那些護法們卻似乎完全不在意這件事。溼地人的傳統真是奇怪,他們自己卻完全意識不到這一點。

    儀景公主和瑤姬是沒有心思說話,坐在鬼笑猝旁邊,面對着她的湘兒則以嚴肅的表情杜絕了任何說話的可能。是湘兒,不是湘兒,溼地人喜歡別人只叫他們的名字。

    鬼笑猝在努力記住這一點。厭火族人只有在對愛人時纔會這麼叫,而令公鬼是鬼笑猝曾經有過的唯一的愛人,她甚至還不能這樣親密地叫他。但鬼笑猝必須學會溼地人的方式,如果她要與他們之中的一員成親的話。

    湘兒深褐色的眼睛彷彿穿過了鬼笑猝的身體,在望着鬼笑猝背後的某個地方。她緊抓住黑色的粗辮子,指節都泛白了,而她的臉色不僅是在發白,甚至有些發綠。她不時會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她並不經常出汗。

    她和儀景公主也把這個技巧傳授給鬼笑猝。湘兒簡直是個謎,她有時候會勇敢到幾近瘋狂,並且非常害怕別人會認爲她懦弱膽怯;而現在她卻毫不掩飾地在她們面前顯露出她的羞恥。她顯然並不害怕這麼多水,難道是這種令人不舒服的晃動讓她變成這樣的嗎?

    又是水。鬼笑猝閉上眼睛,不去看湘兒的臉。但這只是讓鳥叫聲和波浪拍擊聲更加充滿她的腦海。

    “我一直在想,”儀景公主忽然開口,然後她停了一下,“你還好嗎,鬼笑猝?你……”鬼笑猝臉紅了。

    不過儀景公主至少沒有大聲詢問鬼笑猝,爲什麼一聽到她說話就會像兔子一樣跳起來。儀景公主似乎意識到自己差點就損害了鬼笑猝的驕傲,所以當她繼續說下去的時候,臉上也飛起兩抹紅暈。

    “我在想柳若鄰和卜叨沐,還有半夏昨晚告訴我們的事情。她們不會給她製造麻煩吧,會嗎?半夏會怎麼做?”

    “解決掉她們。”鬼笑猝用拇指在脖子上一抹。終於有人和她說話了,鬆弛的心情讓她差點喘了口大氣。儀景公主顯得非常喫驚,她有時候實在是過於心軟了。

    “大約這麼做是最好的。”瑤姬說道。瑤姬從沒說過她的姓是什麼,鬼笑猝認爲她是一個有很多祕密的人。“時間久了,卜叨沐難免不會做出些事情來,但……不要這樣看着我,儀景公主,不要讓你掉進自己腦子裏那點正義和憤慨的窠臼。”瑤姬在儀景公主身邊有時是一名忠心耿耿的護法,有時卻又彷彿是儀景公主年長的日和姐妹,不容置疑地教導儀景公主各種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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