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女配(快穿) >第87章 互換人生1
    “造孽啊,早知道花了那麼多銀子都治不好喻童生的病,當初還不如省下那點錢留給活着的人呢。”

    “是說啊,可誰叫喻娘子死心眼,一顆心全在她男人身上呢。”

    小奚村的村民聚集在喻家院子裏,小聲議論着這家人的事,此時喻家院子外和房檐下已經掛上了白燈籠,顯示這家剛剛纔死了人。

    這家的男主人喻復纔是個讀書人,不過那是他自詡的,村裏人並不認可他讀書人的身份,畢竟這個男人唸了二十多年的書依舊只是個童生,還因爲執意念書害的爹孃砸鍋賣鐵,妻子兒女當牛做馬沒過過一天好日子,這種男人,怎麼會讓人高看一眼呢。

    村裏人覺得對方就是一個禍害,死了反倒能讓活人喘口氣,但顯然有一個人不那麼想,那就是喻娘子,喻復才的妻子。

    去年喻復才躊躇滿志參加縣試,誰知再次名落孫山,原本只是略感風寒的喻復才直接倒下,漸漸演變成了要命的癆病。

    喻家原本也是村裏的殷實人家,家裏有良田二十畝,還養着一頭老黃牛,喻家二老也是勤懇的人,幾十年間攢下了豐厚家底,可誰讓他們一心想要依靠這個兒子改換門庭,誰讓這個兒子並不是讀書的料卻長了顆讀書的心,自喻復纔開始唸書以來,每年家裏都得十幾兩二十幾兩地往裏頭砸銀子,到後來,喻家二老都有些喫不消了,可偏偏拗不過這個獨子,只能變賣家裏的良田供他念書。

    喻家二老死後,喻復才成了喻家的當家人,更加沒人能管他了。

    這幾年,喻家的良田已經被賣地七七八八了,喻娘子爲了多掙點銀子,懷孩子做月子的時候都得做繡活,明明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熬成了三四十歲的婦人,跟養尊處優只需要唸書的喻復才站在一塊,就像是母子一般。

    去年喻復才得了癆病,身邊的人都勸她別給她男人治病了,畢竟這是一個富貴病,治不好不說,還得用名貴的藥材養着,喻家已經沒什麼家底了,而她和喻復才還有一個五歲的兒子喻儼和三歲的女兒喻蕪。

    喻復才死了,靠着喻娘子精湛的繡活也能養活兩個孩子,但要是執着給喻復才治病,恐怕再多錢都不夠往裏填的,到時候喻娘子和兩個年幼的孩子又該怎麼辦呢。

    可惜啊,喻娘子想不穿,她被她那個迂腐的爹給教傻了,只記得出嫁從夫,女人以夫爲天,以夫爲綱,一點也沒有爲自己和孩子想過。

    就這樣,喻家剩下那點家產變買光了,老黃牛也被鄰村一戶人家買走,拖了一年半載,今天早上,喻復才還是死了。

    村裏人也是聽到了喻娘子的哭聲趕過來的,大夥兒幫着收拾了一下院子,掛上了喪幡,剛剛喻娘子說要給喻復才換壽衣,原本呆在屋裏的人也走了出來。

    大夥兒輕聲聊着,生怕屋裏的喻娘子聽見。

    “可惜了喻儼和喻蕪這兩個孩子了。”

    一個矮胖的女人指了指站在院子裏的兩個孩子,惋惜地說道。

    喻儼今年五歲,這個年紀擱鄉下也是個孩子,正是漫山遍野撒潑,人嫌狗憎的年紀,可身量不大的喻儼卻早早擁有了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成熟穩重,這會兒將妹妹牢牢摟着,站在院子的角落中。

    喻家的銀子全都用來給喻復纔看病買藥了,稍微還算拿得出手的衣服都被喻娘子拿去賣了,喻儼的衣服本就是大人不能穿的破衣服改小的,攏共幾件重複漿洗,早已經破破爛爛,滿是補丁。

    喻娘子一顆心撲在丈夫身上,喻儼四歲的時候就會縫補衣服,這是他從母親喻娘子那兒學來的,爲了給喻復纔看病,那個女人總是早起貪黑做着繡活,沒有多餘的經歷照顧一雙兒女,天氣冷的時候,帶着破洞的衣服根本抵擋不住寒風,喻儼就站在那個女人邊上偷學,然後自己給自己和妹妹縫補衣裳。

    一開始的時候,喻儼的動作不熟練,手指上紮了很多針眼,現在開始上手了,除了針腳比較粗糙外,已經能夠很好的縫補衣服上的破口。

    喻儼長得是真好,清俊的眉眼,瓷白的肌膚,就像是觀音廟裏的仙童一般,即便穿着寒酸也不能掩蓋從內到外透露出來的清凌氣質,這一點隨了他親爹,喻復纔要不是有那樣一張出衆的麪皮,喻娘子恐怕也不會對他那樣死心塌地,甚至爲了他忽略了自己的一雙兒女。

    被喻儼摟着的小丫頭是他的妹妹喻蕪,當年生這個丫頭的時候,喻娘子吃了不少苦頭。

    那時候正逢喻復才科考前夕,他不知從哪兒聽來臨縣的文曲星廟特別靈驗,硬是逼着當時懷胎八月的喻娘子和他一同去廟裏參拜。

    也是喻復才夫婦運氣不好,那天正好有一夥兒流匪逃竄至臨縣,一路打砸搶燒衝到文曲星廟,幸好當天廟裏有貴人出沒,貴人身邊的護衛在一番殊死搏鬥後將那些悍匪全數擊殺。

    可當時廟裏的一些孕婦還是動了胎氣,因爲廟裏死了不少人,乾淨的房屋所剩無幾,加上當時環境混亂,幾個動了胎氣的孕婦只能一同生產。

    都說七活八不活,喻娘子那時懷胎八月,生的極爲艱難,好不容易生下一個女兒,卻遇到了血崩,好在廟裏那個貴婦人隨身跟着一個會點醫術的丫鬟,救了喻娘子一命,但這次血崩給喻娘子造成的影響還是不可逆的,她被判定,以後都無法再擁有孩子。

    如果是個兒子,喻娘子或許也能接受,可偏偏她生了一個女兒,因此從廟裏回來後,喻娘子對那個女兒總是不冷不熱的,想起來時喂一口奶,只是不讓她餓死罷了。

    至於喻復才就更不必說了,那一次科舉他再次落榜,喻復纔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只覺得喻娘子在廟裏生產,生的還是一個陰氣極重的女兒,或許就是這個陰煞的女兒衝撞了文曲星,導致他名落孫山。

    這麼想着,喻復才也怨上了這個女兒,不僅對她不聞不問,連個名字都懶得給她想,在喻儼懂事識字之前,村裏其他人都管喻家的這個小丫頭叫喻小娘。

    不同於雙親,喻儼十分疼愛這個出生時瘦弱的和小貓崽一樣的妹妹,經常催促母親給妹妹餵奶,每個寒冷的夜晚將她摟在懷裏入睡。

    識了幾個字後,喻儼給妹妹取名爲喻蕪,蘅蕪,這是一種鄉間常見的植物,匍匐在地上,且具有淡淡香氣,這種野草看似尋常,卻擁有極爲強悍的生命力,這是喻儼對妹妹的期望,希望她漸漸康康的,不爭豔,不浮誇,獨自盛開。

    從那以後,每當村裏有人喚妹妹喻小娘,喻儼都會在一旁提醒他們妹妹有名字,那個名字是他給妹妹取的,久而久之,村裏人也改口喚她喻蕪,連帶着喻復才和喻娘子也默認了這個名字。

    因爲早產加上後期沒有精心調養的緣故,三歲的喻蕪看上去比鄉下兩歲多的孩子還要瘦小一些,腦袋圓圓的,大大的,支楞在細瘦的小身體上,看上去就是一個標準的三頭身,嬌小惹人憐愛。

    喻復才模樣清俊卓然,喻娘子模樣清秀,可身爲他們的女兒,喻蕪誰都不像,一雙招人的狐狸眼,小小年紀以隱約可見以後的風情。

    好在她現在年紀還小,豔色不顯,只是讓人覺得她模樣出衆標誌,加上早產的緣故,喻蕪的反應有些遲鈍,遠不如她哥這個年紀時那樣聰明,呆呆的,讓人又憐又愛。

    “這都多長時間了,喻娘子還沒給喻童生換完壽衣嗎?”

    眼瞅着喻娘子都已經在房間裏呆了快三四柱香的時間了,院子裏的人也有些等急了。

    “壞了!”

    一個胖乎乎的婦人猛的拍了一下腦袋,然後率先衝向了喻娘子呆着的房間,剩下的人跟着衝了過去。

    “喻娘子,快開門啊,喻娘子,我們來幫你了。”

    那個胖婦人先是敲門,可是怎麼都得不到迴應,她將耳朵貼在門口的位置,後來乾脆狠了狠心,直接將那個脆弱的薄木門撞開。

    屋裏的房樑上懸掛着一個纖細的身影,門撞開後帶進來一陣風,懸掛的屍體隨風晃動。

    喻娘子上吊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走在人羣最後的喻儼咬緊嘴脣,小小的身體不住顫抖。

    他的眼神裏有悲痛,也有憎恨。

    “不要看,小蕪不要看。”

    他捂着妹妹的眼睛,長那麼大,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怨恨過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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