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折騰下來,宿淮白周邊的氣溫已經堪比空調冷氣了。
不過他的心裏卻有些竊喜,雖然他自己也不明白竊喜的原因是什麼。
“謝謝你,宿同學。”
等上完藥,坐上出租車準備離開時,盛程林誠懇地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以前他曾在同學口中聽說過宿淮白的大名,卻還是第一次和對方近距離的接觸。
其實宿淮白根本就不像傳聞中那麼霸道,相反,對方還是十分樂於助人的熱心腸,要不然,也不會在明明不熟悉的情況下,幫着自己跑前跑後,還沒有一句怨言了。
只是對方似乎有一些面癱,總是冷着一張臉,在不熟悉的情況下很容易產生誤解,以爲對方是一個不好相處的人。
“不用。”
宿淮白嫌棄地看了眼盛程林,居然被幾個小混混壓着打,真不像是個男人,也不知道那小白癡喜歡他哪裏。
喜歡他娘們兒唧唧?還是喜歡他不捱揍呢?
反正宿淮白想不明白,他這樣高大威猛,男人氣概十足,能將眼前這個小白臉扛着跑的男人做了那小白癡兩年的同桌,對方居然沒有喜歡上她,這大概能夠上世界十大未解之謎了。
看來,小白癡不僅在穿衣打扮的審美上有問題,挑男人的審美也有很大缺陷。
這麼想着,宿淮白又用嫌棄的小眼神瞟了眼一旁的阿蕪,不知道對方穿衣打扮的審美恢復正常後,挑男人的審美十分開始上線。
盛程林自然看到了宿淮白送給他的嫌棄表情,這讓盛程林忍不住哂笑,心裏愈發同情宿淮白。
對方或許就是喫虧在不會表達正確情緒上吧,如果對方真的嫌棄他,又怎麼會照顧他那麼長一段時間呢,宿淮白同學真的是一個好同學,以後再聽到有關他的非議時,他一定要幫他說幾句,讓同學們認識到他冷麪之下的柔情。
兩人的思路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上,卻詭異的保持了和平。
——
“你家在哪兒?”
在送盛程林上車後,宿淮白居高臨下看了眼一旁的阿蕪。
真是一個小可憐,那麼小的個頭,居然還爲了心上人敢冒被小混混發現一塊毆打的風險,這得多喜歡盛程林啊。
宿淮白酸溜溜地想着,心情跟吃了十斤醋泡菜一樣。
“啊?”
阿蕪沒想到宿淮白會忽然問這個問題,難道他打算送自己回家嗎?
“笨蛋。”
宿淮白沒忍住揪了揪阿蕪腦袋後的馬尾辮,“盛程林這樣的個頭都被人按着打呢,更別提你這種小胳膊小腿呢,要是路上遇到了壞人該怎麼反抗啊。”
“別說你可以打車,沒聽說之前發生的幾起的士司機搶劫、強姦案啊,雖說遇到這種事的概率不大,可一旦遇上了,那就是百分之百的概率,難道咱們向姐覺得,自己還能和歹徒搏鬥了?”
說着,宿淮白露出了一個很勉爲其難的表情。
“看在我們同桌兩年的份上,等會就由我帶你回家吧,我和盛程林不一樣,我從小學習截拳道、散打、泰拳、曾經還被送到軍隊練習過實戰技術,真要遇上壞人,以一擋五不是什麼大問題。”
宿淮白說着伸了個懶腰,衣服隨着動作往上滑,露出一截精壯的腹肌。
小花癡,看到他充滿男子氣概的強壯體魄了嗎,要是喜歡看,他可以允許她多看幾眼。
宿淮白繃着面孔,讓人絲毫聯想不到他此時的腦部活動。
“我事先說明,我只是出於同桌兩年的情誼,不是真的想要帶你哦。”
宿淮白擔心這個小花癡在盛程林那裏受挫,愛上了更優秀的自己,他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人,小花癡必須像當初向盛程林表白那樣追求他三次,他纔會考慮要不要答應。
所以他得提前表明自己的態度,萬一小花癡覺得他是那種很隨便,隨意就能夠上手的男人怎麼辦。
聽說越是容易上手的男人,就越是不容易被珍惜,他宿淮白一旦下定決心成了誰的男人,那就是要和對方走一輩子的,敢對他始亂終棄,腿都要被打斷。
爲了讓小花癡永遠健健康康的,這份態度就更加不能少了。
“那、那好吧,謝謝你了,宿淮白。”
宿淮白的話別彆扭扭不中聽,很容易讓人誤會爲是詛咒,再加上他那張冷臉,食用效果更爲不佳,好在經過剛剛的相處,阿蕪同樣發覺宿淮白其實是一個很樂於助人的好同學,可能他現在的這番話,真的是出於對她的關心吧,只是不知道如何正確表達。
送向蕪回家,順帶得到對方的家庭地址任務get!
——
“媽!”
盛程林坐着計程車來到自家樓下,盛家的房子在十六樓,好在高樓都有電梯,減少了他爬樓梯的煩惱,而且經過剛剛一段時間的調整,加上藥效開始出現,盛程林已經勉強能夠正常行走,只是走路的速度很慢,還得忍受着肌肉的疼痛罷了。
正當他慢慢挪到電梯門,按下上行鍵時,電梯門打開,裏頭衝出來一箇中年婦女,差點和盛程林相撞。
看清那個莽撞的女人的面孔後,盛程林喫驚地喊了一聲。
“程林,你沒事吧,你嚇死媽媽了,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媽媽也不想活了。”
丈夫欠了一堆高利貸躲了起來,現在催債的壓力都放在姜密一個人身上,她都快奔潰了,而剛剛催債的人打給她的那通電話更是成爲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姜密沒有想過,那羣人居然喪心病狂到對兒子下手。
如果兒子出了什麼事,她一定不會原諒丈夫的。
姜密壓根不知道丈夫揹着自己借了那麼多高利貸,他們夫妻兩人工作穩定,有房有車,兒子又聰慧懂事,一直以來,他們的家庭都是別人豔羨的存在,姜密也很享受同事們的豔羨目光,時常以成功者的姿態與旁人分享自己的育兒經和馭夫術。
可就在一個半月前,姜密的幸福生活破碎了,在丈夫爲了躲債藏起來後,自己才知道,原來他成迷炒股很多年,之前在牛市上嚐到了甜頭,後來遇到了百年難得一遇的股災,之前賺的錢賠進去不說,還搭了許多家庭存款。
或許是不甘心,或許是想要回本,盛遠往股市裏投了越來越多的錢,家裏的存款被掏空了還不夠,還以幫着投資的名義向親戚們借了不少錢,甚至還借了高利貸。
這些年,他炒股有賺有賠,可總體上賠的多,賺的少,加上高利貸那可怕的利息,盛遠很快走向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不久前,盛遠被公司辭退了,因爲他被查處藉由工作便利收受鉅額回扣,如果不將贓款退出來,他可能還要面臨牢獄之災。
現在盛家面臨的債務和賠款已經高達九百萬,這還是基於高利貸的人只拿回本金,不強求這兩個月的利息的基礎上。
盛家有兩套房子,現在居住的這套房子面積足足有一百五十多平,市價在六百萬左右,還有一套老房子,因爲地段不好,市價約在一百五十萬左右,如果加急賣,兩套房子可能都賣不出正常的市價。
在這樣的絕境之下,姜密想過要不要先賣了房子,歸還高利貸和公司的賠償金,親戚那裏的欠債留着慢慢還,可盛遠跑了,房子是夫妻共同財產,在沒有盛遠同意的情況下,她根本就沒辦法處置這兩套房產。
也是這個時候,姜密才發現自己的枕邊人是那樣沒擔當的一個人,寧可留着這個爛攤子給他們娘倆扛,也不願意好好坐下,商量之後的路該怎麼走。
或許對方是覺得沒臉見他們母子吧,可恰巧就是對方逃避的這種行爲,讓姜密萌生了離婚的想法。
現在高利貸的人直接向自己的兒子伸手,更讓姜密對盛遠這個罪魁禍首恨之入骨。
“媽,我沒事媽,你別哭啊。”
盛程林手足無措地抱着媽媽,行動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瘀傷,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此時媽媽的奇怪反應也讓聰慧的盛程林察覺到了不對,他沒有告訴媽媽自己被打的事,自己已經具有民事行爲能力,在自己的要求下,警察也不會主動打電話通知媽媽他報警的事,既然如此,媽媽是怎麼得知他被打的真相呢?
難道是有人通知了她?
向蕪沒有他家的聯繫方式,那麼知道他被打的,就只有打他的那羣人了。
仔細想想,自己這頓打真的來的莫名其妙,就好像故意等在哪兒,找藉口揍他一頓似的。
盛程林的表情逐漸冷凝,他好像隱約察覺到了這陣子家庭氛圍驟變的原因了,這個認知,也讓他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