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女配(快穿) >第188章 七零小福女9
    “我知道你怨我,一句話都不想和我說。”

    謝長征將媳婦拉到走道的盡頭,站在窗戶邊,看着徐春秀粗糙開裂的手掌沉聲說道。

    因爲常年接觸熱武器和操練的緣故,謝長征的手掌處有很多厚厚的繭子,手部的皮膚遠比同齡人粗糙,徐春秀還比他年輕了三歲,生活在相對和平的鄉下,可手部的皮膚狀態卻比他還不如,粗糙的如同六旬老婦一般。

    上一世,在徐春秀瘋癲以後,謝長征怕媳婦也像女兒一樣離開他,即便是事業最忙碌的時候,也不放心讓別人照顧妻子,徐春秀的衣食住行,全都是他一手包辦的。

    那個時候徐春秀傻的厲害,連基本的洗漱都不會,在照顧妻子的過程中,謝長征早已看遍了她身體上上下下每一寸肌膚,熟悉了她身上每一道傷疤和皺紋,自然也從這些紋路里察覺到了那十多年她和女兒的艱難生活。

    謝長征的胸口有些悶,嗓子有些發緊,明明這些都是上輩子的他早就知道的事,可重新回到這個時候,那種幾乎可以將人折磨瘋的愧疚還是如影隨形,甚至有愈趨愈烈的架勢。

    “我也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你不相信我,可是秀秀,這是老天爺給咱倆的機會,阿蕪還好好的,我們能夠回到這個時候,是老天爺希望我們能夠補償阿蕪,希望我能夠補償你,雖然這句話有些無恥,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機會,給阿蕪一個完整的家庭。”

    謝長征知道妻子心裏一定是怨他的,可老天爺給了他們重生的機遇,謝長征實在不希望他們花費那麼多的時間,浪費在這些爭執猜忌之中。

    徐春秀確實是怨着謝長征的,但是上輩子瘋癲的徐春秀對於自己發瘋之後的生活並不是沒有記憶的,她的神智一半瘋狂流於表象,一半清醒,卻如同旁觀者一樣躲在意識深處,看得到周遭發生的一切,卻沒辦法對那些事作出任何反應。

    她看着漫長的三四十年裏,謝長征對她始終如一,每天早上替她穿上最舒適的衣裳,替她洗漱,一日三餐總不假於他人之手,即便有時候她突然發狂將滾燙的湯水打翻在他身上,他也不曾動怒,反而還會在第一時間查看她的身體是否被湯水燙傷,他會替她修剪指甲,在她因爲思念女兒自殘的時候緊緊抱着她,任由她將他的胳膊咬的血肉模糊……

    她看着這個男人徹底對那些所謂的家人冷了心,看着他一步步將謝秀珠捧到高處,再讓她狠狠摔下來,受盡所有人的嘲諷和羞辱,看着謝家其他人一步步走向絕路,礙於生養之恩,苗鳳妹這個親孃算是下場最好的,謝長征從來沒有餓着她,身上有什麼病痛,也總會在第一時間提供救治,可老太太雖然衣食無憂,晚年卻受盡煎熬,因爲她最疼愛的女兒和孫子一個個都沒有好下場,直到去世的時候,苗鳳妹的眼睛都瞪的大大的,看着病房門口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後悔曾經的所作所爲。

    徐春秀偶爾很恨他,可捫心自問,比起之後瘋癲逃避的自己,丈夫比她更有擔當。

    所以徐春秀對謝長征的感情是很複雜的,她也不覺得,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他們還能回到從前,可要讓徐春秀再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徐春秀自認做不到,她的心已經老了,三十多歲的身體裏裝着一顆六十多歲的心,所謂的喜歡,所謂的愛情,再也不能讓這心臟激烈的跳動了。

    “我給你考慮的時間,可是當着阿蕪的面,至少在這段時間,我們都要好好的。”

    謝長征也明白,有些事逼不得,所以在說完這句話後,他退後了兩步,再少了他渾身上下凌厲的壓迫感後,徐春秀稍稍鬆了一口氣。

    “你知道的,將來我會掙很多錢,有了這一次的機遇,我會比上一世更有錢,更有權,如果你還是我媳婦,我的錢都是你的,你可以給阿蕪買許許多多漂亮的珠寶首飾,在全國各地都給阿蕪買一套漂亮的大房子,讓她過上人人豔羨的小公主一般的生活,如果怨我,那就千萬別放過我,讓我這輩子就爲你們娘倆當牛做馬吧。”

    謝長征機靈地偷換了一個概念,單純的徐春秀半隻腳踏進了謝長征設下的陷阱裏。

    是啊,上輩子即便渾渾噩噩,徐春秀也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厲害,這輩子這個男人和她一樣重生了,熟知之後幾十年世界的變化,想來會比上一世更加出色。

    更何況……

    徐春秀忍不住用餘光打量了謝長征的小腿,上輩子,謝長征瘸了一條腿,這輩子謝長征重生了,又提早了回鄉的時間,是不是意味着他腳上的傷根本就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嚴重,重生的他其實已經躲開了瘸腿的危機。

    沒有短板的謝長征更加沒有顧慮了,這一世,他或許會站到一個她難以想象的高度。

    上一世,即便她和謝長征還未離婚,可得知謝長征女兒早亡,媳婦是個瘋婆娘的女人還是一個個瘋狂的往他身上撲,妄圖替謝長征生一個兒子,將來繼承他的所有產業和人脈。

    這輩子,如果她和謝長征離婚了,那些女人豈不是要把謝長征生吞活剝了。

    歸根結底,還是徐春秀對謝長征沒有足夠的信心,她覺得上輩子是女兒的死亡使得謝長征對她們母女充滿愧疚,這輩子女兒還活着,謝長征的愧疚又能持續多久呢,她不能保證,在離婚後,謝長征不會開始新的婚姻,擁有其他孩子。

    徐春秀是有私心的,她覺得她倆的一切都應該留給阿蕪這一個孩子,她希望謝長征就像現在承諾的這樣,這輩子,寵着愛着阿蕪,將那一份父愛毫無保留的只給阿蕪一人。

    這麼想着,徐春秀想要離婚的信念又不那麼堅定了。

    不過不管如何,她認同謝長征的其中幾句話,那就是這段時間裏,她和謝長征都要好好的,因爲在民風保守的當下,擁有一對離過婚的父母,對於阿蕪的名聲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回去吧,時間一長,阿蕪該擔心了。”

    謝長征一直仔細觀察着徐春秀的表情,看到她的態度不再那麼反抗,心裏鬆了一口氣,看來他剛剛那番話還是起到效果了。

    徐春秀點了點頭,扭頭往病房走去,只是步伐有些飄,顯然並沒有她表現的那麼平靜。

    ——

    “娘,紅糖水。”

    看到徐春秀進來,阿蕪的臉上頓時洋溢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只不過動作太大,下一秒就因爲扯到了傷口,齜牙咧嘴地痛呼了一聲。

    小姑娘雖然小,卻很懂的和相依爲命的母親分享美味,搪瓷杯裏的紅糖水依舊停留在剛剛的高度,天知道剛剛阿蕪盯着這小半杯紅糖水默默嚥了多少口水,可她還是執拗地想將這些紅糖水省下來,讓娘也嚐嚐這種甜滋滋的味道。

    謝長征跟在徐春秀身後走進病房,看到他出現,阿蕪臉上的笑容一收,然後躲到她孃的身後,探出半張臉,怯生生地看着這個有些陌生的爸爸。

    “爹給阿蕪買了好多紅糖,你瞧,這些紅糖夠阿蕪和你娘喝很久的紅糖水了。”

    謝長征扯着嘴角,他已經有近四十年沒有笑過了,不用看也知道,這會兒自己的笑容一定很彆扭,可別嚇壞了他的寶貝嬌嬌。

    阿蕪又往娘身後躲了躲,看到那滿滿一大袋的紅糖,舔了舔嘴脣,可很快就恢復了怯生生的表情,眼睛再也沒有往那一大袋紅糖上瞅過。

    記憶中,每次她爹回來,總會帶着大包小包,裏面裝滿了她沒見過的稀罕東西。

    很小的時候,阿蕪還曾期待過,扭扭捏捏地走到她爹面前,問自己能不能嚐嚐他帶來的糖果,這個爹會將她一把抱起,把她舉的高高的,然後往她的小兜兜裏塞滿糖果和點心。

    阿蕪一度覺得,爹爹回家的日子,是她最開心的日子。

    可這樣的日子太過短暫了,在她爹離開的第二天,奶奶就會帶着大伯母二伯母她們衝進自己的房間,搶走她爹帶給她的新衣服和新鞋子,然後狠狠給她幾個嘴巴子,罵她嘴賤貪喫,是餓死鬼投胎。

    農家的女人手勁大,有一次,阿蕪鬆動的大牙直接被打掉,嘴角被打得裂開,又因爲害怕,只敢在奶奶和娘說是她頑皮磕到嘴巴的時候點頭,偷偷摸摸躲在被子裏哭。

    接連兩次,阿蕪就怕了,曾經最期待的爸爸回家的日子,變成了她最害怕的日子,因爲她明白,兩三天的歡愉之後,等待她的,可能是長達一兩個月甚至更久的艱苦生活。

    她也不敢和那個爸爸說,因爲她不知道,在自己告訴爸爸這件事後,對方能夠爲她做什麼,在她的心裏,這個爸爸和別的爸爸不一樣,每隔兩三年,她才能見她兩三天,她害怕爸爸在替她出頭後就走了,將她和媽媽丟給暴怒的奶奶,然後受盡折磨。

    阿蕪真的很喜歡爸爸,每次看奶奶接到爸爸即將回家探親的電報後,她都會偷偷跑去村子外割豬草,只爲了能夠第一時間見到爸爸。她懷念小的時候,騎在爸爸的脖子上,迎接村裏其他孩子豔羨目光的生活。

    可她又有些怕爸爸,所以每次在爸爸回家用殷切疼愛的目光看着她時,切切地躲得遠遠的,不敢表達親近,不敢從他手裏接過任何東西。

    這會兒爸爸說給她和娘買了紅糖,阿蕪心裏想的卻是奶奶是不是又要打她耳光了,想到老太太兇狠的模樣,阿蕪又往孃親懷裏躲了躲,嘴巴里殘留的紅糖水甘甜的滋味都變得有些苦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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