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謝長征等人跟着苗大山的兒子走了,謝秀珠忍不住推搡身邊的親媽,暗示對方跟過去看看。
再怎麼說,謝長征都是她孃的兒子,兒子得到了什麼好東西,總是要孝敬孝敬親媽的,謝長征軍人的身份對於德行又格外看重,她媽要是撒開臉面去鬧,她就不信謝長征會不給。
剛重生的時候,謝秀珠還是想要和這個三哥交好,利用對方的身份謀求發展的,可現在她和三哥一家鬧的這麼僵了,她也不奢求將來三哥坐上高位,能夠給她這個妹妹什麼好處。
既然這樣,爲什麼不趁着對方還有所顧忌的時候,讓她娘出面,多佔些便宜呢?
苗鳳妹心裏確實也有那麼一絲不甘心,因此在女兒攛掇後,想也不想就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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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征同志可是守衛咱們華國的大英雄啊,這次你負傷回鄉修養,作爲地方幹部,我遲了這麼些時日纔過來慰問,是我的失職。”
謝秀珠和苗鳳妹趕到大隊部的時候,屋裏一羣穿着中山裝和軍裝的人正圍着謝長征一人高談闊論。
“這些事咱們陵南軍區和縣裏的一點小小心意,也希望謝長征同志能夠儘快復元,更好的報效國家。”
說着,縣長十分熱情地和謝長征握手,然後看向一旁的報社記者,示意對方爲他倆拍一張照片,好做國慶節那一期的頭版新聞。
這樣的面子工程不論哪個時代都有,謝長征算是當地傑出青年的代表,出生草根,在而立之年就憑藉實打實的軍工坐上了副團的位置,這次養好傷回去,一個正團級是跑不了了。
雖說謝長征所在的軍區離他們這兒十萬八千里,可誰也不能保證有朝一日謝長征會不會被分配到原籍所在地,到時候,對方或許就成了他們的頂頭上司了。
因此與謝長征提前搞好關係,是十分有必要的。
記者們舉着笨重的照相機拍攝地方領導和英雄的友好會晤,不負責拍照的記者則是用手裏的本子不斷摘錄筆記,爭取寫出最動人的篇章。
第八生產隊的社員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看着縣長和那羣穿着中山裝、綠軍裝的人對謝長征這般友好尊重,心裏深深懷疑,謝長征真的是一個廢了腿,不得不回鄉當和他們一樣的泥腿子的廢物嗎?
對於那些人拿來的禮物,謝長征並沒有推拒,因爲在軍區的時候,他就經歷過這樣的事,領導們總會帶着慰問品探望受傷的戰士,每到特殊日子,也會有地方領導帶着禮物津貼慰問犧牲將士的家屬。
這一次這些人帶來的禮物並不過分,一壺約五公斤裝的菜籽油,兩罐麥乳精,一盒糕餅,以及一袋大米,一袋精米麪,還有兩盒雞蛋,約莫有五六十個。
正像這些人說的,這些禮物是爲了讓他更好的養好腿上的傷,儘快回部隊報道。
謝長征不是死板不知變通的人,自然不會作出當着記者和那麼多鄉親父老的面讓人家把帶過來的慰問品拿回去的事。
探望的領導們在寒暄了一會兒後離開了,好事的村人卻將大隊部團團圍住,好奇又羨慕地看着那一堆慰問品,七嘴八舌的議論。
“不是說謝老三殘廢了嗎,人家領導對他怎麼還是那麼客氣。”
“看樣子,謝老三就算廢了,將來也未必沒有前途啊,呵呵呵,不知道謝家那些人這會兒是不是該哭了。”
“那可不一定,喏,人這不是來了嗎?”
大家窸窸窣窣地,指着人羣外面的苗鳳妹母女說道。
這會兒苗鳳妹鐵青着臉,眼神晦澀地看着那些慰問品。
“老三,這些好東西你一個人也喫不完,待會兒拿一罐麥乳精,再分一些菜籽油和精白麪去我那兒。”
苗鳳妹穿過人羣,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指着那堆慰問品,不容置喙地說道。
徐春秀見狀上前想要說話,卻被女兒拉住了手,阿蕪衝着她搖了搖頭,示意媽媽不要出頭。
阿蕪想着,這會兒她娘不論說些什麼,總會被人揹後議論她不夠賢惠孝順,這件事應該讓她爹出頭,人家再怎麼鬧,那都是母子,總比她更有立場和資格。
徐春秀不知道女兒的小腦瓜子裏想了那麼多東西,她只當女兒害怕苗鳳妹這個奶奶,也顧不得和對方理論了,後退一個身位,將女兒護在身後,防止苗鳳妹要不到好處,拿她們娘倆撒氣。
“別告訴我你不捨得,之前那個小賠錢貨把你妹子打成什麼樣了,這些東西是向你妹賠罪的,再說了,我是你娘,還不能喫你一點東西了?”
苗鳳妹有些後悔和這個兒子分家了,要不然,現在這些東西都是屬於她的,該怎麼分配,也都是她的事。
“娘,阿蕪是我閨女,不是什麼賠錢貨,你要一直那麼覺得,小妹豈不是大賠錢貨了?”
謝長征是真的不明白,如果他娘只是不喜歡女孩,爲什麼她可以這樣寵溺縱容謝秀珠,卻苛責阿蕪和另外兩個孫女,還是她只心疼自己生的女兒,兒媳婦生的孫女,在她看來就是外人呢?
“再說了,謝秀珠會被打,那是她該,關阿蕪什麼事?”
這會兒人羣裏已經有人討論前段時間謝秀珠爬親三哥家的圍牆,還被謝長征領養的兒子嚇尿的事了,苗鳳妹和謝秀珠自然也聽到了這些議論,頓時變了臉色。
“好你個謝老三,大夥兒都誇你孝順,你就是這樣孝順我這個親媽的,這會兒我要喝你一罐麥乳精,你都推三阻四了?”
苗鳳妹板着臉,眼神陰鬱地看着謝長征這個兒子,明明以前這個兒子對她言聽計從,怎麼忽然間就變成這樣了呢?
她的眼神陰森森的,繞過謝長征,轉向了她身後的徐春秀和謝蕪。
小狼崽感受到了這股帶着惡意的視線,瞬間炸毛,衝着苗鳳妹低聲嘶吼。
“對了,還多了一個從小就被人拋棄的野種,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守規矩的**蕩婦偷生下來的,所以纔會一出生就被人丟在山上,你連親爹親媽都舍不的孝順,卻捨得養着這麼一個打根子裏就壞掉的玩意兒。”
老太太嘴角耷拉着,高顴骨,吊梢眼,活脫脫一副刻薄老太太的模樣。
“娘,我叫你一聲娘,可你真的有當孃的樣子嗎?”
謝長征氣笑了,他也不怕大家笑話,直接細說了當初分家的協議,“我爲這個家做了多大的貢獻我也不再細說了,分家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就得了那麼些糧食,娘難道忘了,我傷了腿,正是需要進補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