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熒藍依着記憶努力往高坤家的方向摸去,結果好容易到了那兒迎接他的卻是緊闔的大門和漆黑一片的院子,李熒藍試着叫了幾聲,沒喊出高坤來,對面的門內倒走出一個姑娘,正是高坤的表妹。
姑娘也認出了李熒藍,她性格有些怯懦,但看李熒藍也不過一半大孩子,於是鼓着勇氣和他搭話:“你……找我表哥?他和我爹一道去隔壁村看我舅去了。”
“你舅怎麼了?”李熒藍暗忖高坤果然回來了,聽着這話又急忙問。
那姑娘就前前後後把高仲水那事兒和李熒藍說了,又道:“現在晚了,不知道他們回不回來。”
見李熒藍站着不動,姑娘說:“你……要不要去我家坐一下?”
李熒藍想到她家裏的那位瘋女人,還是搖了頭:“我就在院子裏等吧。”
姑娘沒多話點點頭,回了屋,不過在裏面待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走了出來,手裏提了串東西,本想說自己找着表哥家以前留下過的大門鑰匙,李熒藍可以開了進去,然而對面卻哪裏還有人影在,偌大的高家破院裏只剩一片冷寂空落。
女孩兒左右看了看,又瞧着方纔那孩子站着的地方,奇怪地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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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高坤常常擔心李熒藍涉世不深遇着危險,前後左右的護着他,可其實李熒藍不是一個毫無警覺心的孩子,相反,他不僅有基本的生活常識,而且自理能力防禦能力都算在同齡人之上,要不就李家這樣的放任自流,李熒藍說不定早就死了n回了。
然而,在那一刻,當他察覺到有人自他身後靠過來的時候,李熒藍也是第一時間就發覺了,可是他之所以沒有馬上躲開或者喊人便是因着對方見了李熒藍竟比他跑得還快。
透過那粗矮的背影,李熒藍自然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正是之前和高仲水做生意的陳老闆,之前因爲豬飼料的問題好一陣不見人影避風頭去了,高坤他們應該一直在找他,沒想到這傢伙自己鬼鬼祟祟送上門來了,是爲了打探消息嗎?
不過李熒藍卻沒有追上去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斤兩,總不見得還撂倒這人吧,可誰知那男人許是心急慌忙的跑路,沒幾步竟被一根破樹杈絆倒在了草堆下,不知道摔到了那兒,一下子就不動了。
李熒藍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反應,這才從地上拿了塊石頭,一點點的靠了過去。接下來無論是他用石頭扔對方,或是大着膽子對他踢踹,那人都毫無動靜,李熒藍確認他應該是昏了,正想着是要想法子通知高坤還是直接報警時,卻覺腳下一痛,整個人就被絆倒在了地上,然後不等他出聲,一記泵悶棍直接打在了他的後頸處!
李熒藍當下就知要遭,繼而眼前一黑……
不過他並沒有失去多久的知覺,他能感覺得到對方拽着他的手把他丟上了一輛車,然後用繩子綁住了他的手腳,接着車子就彎彎曲曲地行駛了起來,到底走了多久李熒藍也算不清了,總之一定是出了村。
陳海雲開了屋裏的燈轉過頭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那孩子咬着牙瞪着自己的表情,陳海雲笑了笑,在李熒藍面前蹲下|身一把抓過他的臉湊近道:“別動歪腦子還能少喫點苦,知道嗎?”說完又覺指下皮膚說不出的滑膩溫軟,剛想再感受感受就被李熒藍一腳踹在了小腹上,陳海雲大怒,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李熒藍的頭直接撞在了身後的牆上,發出老大一聲響。
陳海雲站起身猛啐一口,狠道:“剛說了要聽話就犯倔,別逼我收拾你。”
李熒藍腦袋被重擊倒在地上有一陣沒法有反應,迷濛中感受到那男人關上燈走了出去,然後傳來上鎖的聲音,厚厚的好幾道,足足用了半分鐘才鎖完,最後只留李熒藍一人倒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鎖鏈的長度很短,甚至都不夠李熒藍站起來,他就這樣趴了一夜,一直在豎着耳朵聽外頭的動靜,農村的夜非常的涼,幾個小時過後李熒藍的手腳就已經沒了知覺,剛開燈的時候他已經看清了這裏應該是一個類似儲藏室一樣的地方,周圍堆得都是亂七八糟的貨物,還有一種讓人噁心的草腥味散出,李熒藍摸了半天,都找不到一樣能加以利用的工具。
不要急,不要急……我不能害怕,我一定要想辦法出去。
這裏沒有手機、沒有聯絡方式,高坤甚至都不一定能知道自己來找他了,除了靠自己,除了靠自己。
李熒藍一遍一遍地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可是他卻沒有等到那個男人來看他,只是約莫天亮的時候,儲藏室的鐵門動了動,從外頭似是開了一個硬幣大小的小縫,不過很快就又被人關上了,然後李熒藍迎接的又是一個漫長的等待。
那男人沒有給他喫飯,只是一天來看他兩次,李熒藍就這樣被餓了三天,一開始還能努力轉動的神思也隨着生理上的消耗慢慢在變得混沌起來,黑暗的空間,孤苦無依的處境,虛弱的身體,一切都在考驗着這個自小養尊處優的孩子,而他能做的只有努力不讓自己絕望。
三天後,當又一次等到了那硬幣大小的門洞打開的時候,李熒藍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他的聲音比他以爲的要低啞很多,乾澀的幾乎要撕裂他的喉管。
“我很餓,你……你能給我一點喫的嗎?”他用盡量可憐的語氣說着,帶着哀求。
可是說完,那洞口卻還是被無情地關上了,李熒藍瞪着那處,終於脫力地摔倒了下去。
然而到了傍晚,姓陳的終於打開了那門,而且還帶來了一些食物,一團糊狀的根本分不清是什麼的物體,掰開李熒藍的嘴就要往裏塞。
李熒藍自然不願,男人火了又要揍他,不過一瞧他臉上之前那處竟然還是腫的,又收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