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坤趕緊上前,難得果斷地一把將那酒杯拿了過來,李熒藍倒是沒和他對着幹,鬆鬆手由他去了,反而擡起頭還對高坤笑了笑,不過那笑容自然沒有進眼裏。
一旁姚正貴見氣氛不對,上前又給了阿城後腦勺一掌,推着人站起來道:“行了行了,沒輕沒重地鬧了這麼久,現在都幾點了,該回去辦正事了。”
這話一出,兩邊的小弟也立刻紛紛起身,跟着姚正貴和高坤他們一起告辭,呼啦啦的一羣人如來時一般又這麼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堆的風捲殘雲杯盤狼藉。
李熒藍沒看那桌上的東西,推開面前的碗也跟着站起來,不過他腳步一個踉蹌被高坤一把扶住了。
李熒藍還在那兒呵呵的笑着:“你這些朋友還挺有意思……熱鬧得很吶,這鳥不生蛋的破地方……都能給他們攪合得風生水起,好玩……呵呵……好玩……”
高坤半摟半抱地將李熒藍弄進了屋子,李熒藍靠在他身上,躺牀上了抓着高坤的手還不放開,高坤只得隨着他半俯下身,一邊探手拉過被子要給他蓋。
李熒藍則直直地瞅着高坤的表情,忽然用指尖抹過對方的眉心,那兒起了好幾道褶皺。
“你這怎麼不高興了呢……不喜歡你朋友來?”李熒藍奇怪地問。
高坤在李熒藍的輕撫下展了展眉頭,但臉色還是有點沉。
“他們喝醉了,你也喝醉了。”
“我是醉了,”李熒藍竟然爽快地點頭,“我喝醉了容易說真話……我知道。所以他們也是。你這表情……是不是就是怕別人說真話的表情?嗯?那麼緊張,做了什麼虧心事……”
李熒藍的手指冰冰涼涼的,一直在高坤面上不老實的划來化去,掠過高挺筆直的鼻樑,又去摸高坤的嘴脣,高坤只在對方差點戳到他眼睛的時候避了避,之後便老實地任李熒藍折騰。
只是嘴裏還是否認道:“我沒有……”
下一刻就覺李熒藍的手順着他的脖頸一路往下滑,同李熒藍身着厚毛衣不同的是,高坤天生怕熱的體質,基本在家裏很少穿外套,現在空調一開,他從早到晚幾乎就是一件薄t恤或者襯衫加身,現在輕輕一掀,那靈活的指尖就鑽進了他的衣服下襬裏。
高坤肌肉一緊,最先被撫到的還是胸口的新傷,面前的李熒藍眯着眼道:“這裏我知道……還沒過一個月,那這裏呢?”他的手順着腹肌下移停在了肋下,那兒也有一個凹凸的陳年老傷,又轉到後腰處,摸着高坤緊實有力的腰線和其上不甚起眼但確實存在的兩寸長疤,又問,“這裏呢?還有這裏……這裏……”
李熒藍一邊一開口,一邊把高坤身上早就跟扎針似的紮在他心裏良久的痕跡都問了一遍,在潛入褲縫裏的時候終於被高坤隔着衣裳握住了手。
高坤目不轉睛地望着李熒藍,眸中依舊一片平靜。
這些傷自然是在牢裏留下的,腹上的這處是被用勞動的鐵鏟給劃得,口子不大,但是極深,但高坤愣是拖着這傷口把對方七個人都撂趴下後還幹了一下午的活,直到回了舍監才自己用衣服簡單的包紮了下,誰都沒讓知道。
諸如此類的事兒六年間幾乎不勝枚舉,高坤隨便說一件就能比阿城的唾沫橫飛更精彩絕倫,那小子畢竟是後頭來的,經過還是聽旁人以訛傳訛。然而高坤卻一句都不會跟李熒藍說,因爲這些他都不需要知道。
所以高坤只是回道:“牢裏難免有點小糾紛,摩擦大了會動點手,但是裏頭有人管,沒那麼誇張。”
李熒藍沒有說話,他只是默默地回視着高坤,李熒藍的眼神帶着酒醉的迷離,然而眸中的光暈卻又分外澄亮,好像能穿透高坤編織的虛幻的網,一層一層將其剝開,然而當要觸到底層的真相時,李熒藍卻微一恍惚,慢慢閉上了眼,他的手也無力地自高坤的衣襬間滑落了出來。
“呵……”李熒藍輕輕地笑了,“裏頭那麼苦,出來了自然要好好享受享受生活,貴哥說得對啊,環肥燕瘦、青菜蘿蔔,怕是各種款應該都有吧,裏外頭還一樣乾淨,又能保眼福,又能有衝動,你就真不考慮考慮……”說完還對着怔愣的高坤挑了挑眉。
高坤本以爲他要繼續追問些什麼關鍵問題,正如臨大敵時,結果李熒藍卻來了這麼一段,直接就把他搞得有點懵,但是儘管再懵,這該反應時還得快,反射性就道:“沒……不、不會考慮的……”
李熒藍一把推開高坤,自己坐起了身:“幹嘛不考慮?”
高坤坐在牀邊,表情茫然,又聽李熒藍問:“其實外頭花花世界一大片,隨着你那些兄弟挨個兒見識還真能開不少眼界,仔細想來反倒是一個樹上吊死的纔是真傻,對吧?”
高坤有點分不清李熒藍是不是真醉,若是沒有,他平日哪會那麼多話,但是若有,他眉目清明,邏輯清晰,一點都不糊塗,但不管哪一種,都是高坤招架不住的。
他被逼的趕忙道:“我……已經有你了。”
李熒藍睫毛顫了顫,湊上來疑惑地問:“有我?你出來的時候不是不打算理我麼,還有以前……趙彤彤……對不對,嗯?也是個大美人啊,你就沒有想過她?”
高坤想了兩秒纔想起這人名是誰,李熒藍這麼多年竟然還能記着?
“我沒有……”連臉是啥模樣都忘了。
“那你記得誰?這幾年一個都沒放心上?”李熒藍不依不饒,鼻子都蹭到了高坤的臉上。
高坤怕他摔下牀,沒敢挪腿,只環着李熒藍的腰,看着他越壓越緊,殷紅的脣就在眼前一張一合,還能聞到淡淡的酒味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