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顯死死地盯着她,說出的話沉重也溫和,眸子裏猩紅隱忍:
“秦瑜,我知道不是你,跟你沒關係,你等着我......”
等他回來找她!
繩索就在他的身後,他一伸手,就能扯到。
但是必然的,警方的槍也會隨之而來。
危險與生機並存。
就在他動手的那一剎那,秦瑜手裏突然多出了一樣東西,她嘶吼着:
“莫顯,我說過,你會死在我的手裏!”
莫顯渾身一震。
看着她的槍口,對準了他。
一時間。
空氣裏凝滯着冷意。
老方震驚的臉色一變,抽了抽嘴角,什麼都沒說:
“老大,快走!”
莫顯心裏彷彿什麼東西在逐漸的裂開,破碎。
她說過這句話,但是他從未放在心上。
因爲那只是她的一時氣話。
她說過的氣話不少。
他耳朵裏什麼都聽不到了,眼裏只有漩渦中心的她。
他脣角帶着幾分冷冽的笑,毫無溫度:
“秦瑜,你不會開槍的。”
他篤定地看着她。
他清楚,她恨他。
但是她不敢開槍的。
因爲她心裏是有他的。
這段時間的相處,他能感受到她已經在接受自己了,她不在抗拒他的靠近,也不會無視他的傷口。
他們曾經那麼相愛,他知道她愛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狀態。
所以他纔敢這麼篤定地確信,她已經愛上了自己。
“砰——”
一聲槍響劃破了僵持的寂靜。
也徹底撕碎了莫顯的心。
他震驚的看着他,迅速的上前扶住即將摔在地上的老方。
他的胸口處,被打中了。
秦瑜開的槍。
剛纔那一槍,是要打在莫顯身上的,可是被老方擋住了。
她竟然敢真的開槍啊!
老方死死地拽着莫顯:
“走,快走!”
莫顯神色凜冽,森冷的看了她一樣,彷彿烈日下炙烤的寒冰,無法挽回的寂靜。
感情?
可笑,她不捨得嗎?還是不敢?
她早就想打死他了。
旁邊的一個警察湊上來不知道說了什麼,想要奪下秦瑜手裏的槍,可是被她拒絕了。
她猩紅着眼眶,想要爲自己報仇。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神色中帶着不可掩飾的興奮:
“你去死吧,莫顯,你跑不掉的,你知道警察怎麼來的嗎?
是我身上有定位裝置,我不打開,永遠不會有人發現,而我一直在等這個機會。
你覺得把我拉入你的地獄很愧疚?
不必,我早就想來了,我想親眼在這裏,見證你的罪惡,見證你的失敗!”
她毫不猶豫地再次扣下了扳機。
可是手槍卡殼,她按不動。
這把槍是從蛇頭的手下那裏偷來的。
她往日裏跟程意蘇楠他們玩射擊的時候,多少會一些。
只是她不熟悉各種槍型,對這種也不太瞭解。
旁邊的人過去攔着她,秦瑜不肯死心,死死地瞪着莫顯。
彷彿,若不是她親手殺的,她就不甘心。
莫顯神色逐漸帶着幾分癲狂,看着她冷笑:
“原來你都是在演戲,這些天,你對我都是裝的,秦瑜啊,我看走眼了......”
他的話隨着風到了她的耳朵裏。
秦瑜:“看走眼的豈止是我,還有你身邊最親近的人!”
不過她沒繼續說下去。
郭通的身份不能輕易暴露。
他的身邊沒有其他人,就算莫顯猜到了,又能如何?
他已經是甕中之鱉了。
“莫顯,投降吧,你走不了的。”
旁邊的人喊話。
莫顯目光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整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的舉起了手裏的槍,衝着秦瑜。
他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秦瑜震驚的尖叫一聲,旁邊的人一下子將她撲倒。
可是下一秒,耳邊的風像是猛烈了些。
他的槍沒有打中。
可是莫顯已經站在了懸索梯上。
直升機轟鳴升空,莫顯手裏的槍卻突然沒了子彈。
警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來往之間。
無數的槍林彈雨,刺破了潮熱的空氣。
彷彿要衝破鼓譟的耳膜。
他們瞄準了莫顯,朝着他射擊。
“砰砰砰——”
秦瑜驚魂未定的站在那裏,眼睜睜的看着從直升機上,墜落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警方打中了他,他的胳膊,小腹,都是血。
他再也堅持不住,鬆開了攀住的繩索,莫顯從上面墜落下來。
一百多米的距離下面,是驚濤駭浪的海。
他葬身在那裏。
直升機越來越高的消失。
秦瑜臉色慘白的站在那裏,彷彿感覺到自己的腿都軟了。
她緩緩地呼出一口氣,不知道是放鬆,還是難過。
海水席捲了所有的一切。
沒看到屍體,或許是好事。
她不想泄露出一點點的難過,來告別這段荒唐的時間。
她蹲在地上,看着遠方濤濤海水,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
終於結束了。
莫顯,終於消失在她的生命裏了。
爲什麼他都那麼用心,哪怕替她擋了一槍,她卻無動於衷?
他永遠也聽不到答案了。
從除夕,到現在。
幾個月過去了。
她彷彿用盡了一生的好運氣。
警方按照慣例去捕撈屍體,也有人去跟蹤那艘直升機。
有人去處理老方的屍體了,也有人站到了秦瑜的面前。
她慢慢地擡起頭,看着郭通有些不忍心的神色。
他站直了身體,看着她,抿脣:
“秦小姐,你做得很好,你自由了。”
秦瑜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溢出了眼眶。
她渾身顫抖顫慄,想要大哭一場,驚懼,難過,還有悲傷。
自由了。
她付出的代價可真是大啊。
警察過來想要安慰她,被郭通阻止了:
“這裏交給我吧,等一切辦完了,我們一起回國。”
另一個警察像是早就認識他,興奮的咧着嘴:
“你小子,這麼多年,總算是要回來了,你的工位還給你留着呢,這次立了大功怕是要進辦公室了,回頭聊吧!”
郭通笑着點頭。
大家陸陸續續的去忙自己的事情。
好像刻意忘記秦瑜的存在。
等她哭夠了,嗓子啞了,郭通才遞給她一瓶水,嘆了口氣:
“回去吧,沈先生在國外得到了很好的治療,如果我的消息沒有差錯的話,我們回國的那一天,恰好跟沈先生回國是同一天。
就當是做了一場噩夢,夢醒了,什麼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