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謙說完,就拿着手杖,從後面下樓。
樓上招待客人的位置一般不對外開放。
爲了避免影響環境,上面在另一個出口也設置了樓梯。
樓梯下去的時候,可以透過屏風隱約看到蘇楠座位上的情況。
看到她對面坐着的人是傅鄴川的時候,商謙渾身微微一僵。
他注視了良久,才緩緩地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別人的注視。
傅鄴川側頭看過去,那個位置什麼都沒看到。
他微微擰眉,詢問對面的人:
“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蘇楠淡淡的喝了口蘇打水,漫不經心的勾脣:
“聽別人介紹的,怎麼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地方好像原來是家早餐店,而且你不喜歡這家早餐店。”
傅鄴川的聲音帶着幾分疑惑。
剩下的話他沒說完。
蘇楠不喜歡,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喜歡。
在這裏上班族最青睞的就是這裏,簡單方便。
所以生意還算得上紅火。
突然改成了F餐廳,檔次雖然提高了,但是也冷清了不少。
在生意上來說,傅鄴川覺得並不太合算。
所以才覺得奇怪。
蘇楠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她沒注意過這家店。
只是她來這裏,不是爲了喫飯。
兩個人開始討論會上的項目問題。
不過很快,他們的手機就停不下了。
傅鄴川離開太長時間了,他那邊還有很多事情。
雖然掛了幾個電話,但是明顯有急事。
一直到開始上菜的時候,傅鄴川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蘇楠看了看快要上齊的菜,淡淡的開口:
“你要是有事情,就先走吧。”
傅鄴川笑了笑,伸手不急不徐的給她倒水:
“我總不能連陪你喫一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蘇楠垂着眸子,聲音壓低了一些:
“傅鄴川,沒必要。”
傅鄴川嘴角僵了一下,擡眼看她,複雜深邃:
“有必要。”
蘇楠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他爭,於是就開始拿起刀叉自己喫自己的。
看着她不發脾氣不較真的樣子,傅鄴川很淺地勾了下脣。
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喫着飯,時不時交談着什麼。
但是話題中往往圍繞着的都是項目和公司,幾乎沒有涉及到私事。
這一幕在其他人看來,卻是格外的養眼。
不過兩個人都沒喫多少。
傅鄴川的電話響了十幾遍的時候,蘇楠放下了刀叉:
“你接吧,我去趟衛生間。”
傅鄴川看着她離開,才揉了揉眉心,隱忍着情緒接起來:
“說。”
“傅總,這邊的幾個緊急文件需要您過目......”
蘇楠從衛生間裏出來,沒有着急回去,而是給傅鄴川發了個信息,說她有事先走了。
果然。
不到一會兒,傅鄴川也離開了。
如果不是傅鄴川之前幫忙救人,兩個人的關係不可能緩和的這麼自然,還能坐在一起喫飯。
但是也只能緩和而已。
更進一步,是一點可能都沒有的。
所以她連機會都不會給。
她出來,沒有着急回到座位,反而目光往後廚的方向掃了一眼,然後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
服務員在忙自己的事情,沒有注意到她。
她臉色一變,眼見着蘇楠要推門進去的時候,她猛地喊了一聲:
“蘇小姐,那是後廚......”
蘇楠目光冷沉的掃了她一眼,動作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推門進去。
可是站在門口看着裏面,來來往往的八九個大廚穿着廚師服,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沒有一個是她要找的人。
蘇楠臉色微妙的變了變,隨後她走進去,在裏面轉了兩圈,尤爲不甘心。
可是沒用。
沒有其他人了。
明明那麼熟悉的口味,沒用第二個人能做得出來。
明明那麼熟悉的五官,他就在眼前一閃而過。
可是現在,他爲什麼沒有出現呢?
他重新出現,不就是讓自己找到他嗎?
蘇楠的心裏像是被浸泡在苦水當中,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齊榕快步走進來,神色慌張,故作淡定:
“蘇小姐,您到這裏來,有什麼事情嗎?”
蘇楠扯了扯脣角,深吸了口氣,掩飾住微微發顫的眼角:
“我想進來看看後廚的環境,感謝一下爲我做飯的廚師。”
齊榕乾笑了一聲:
“您太客氣了,您招呼一聲讓人出去就是了,裏面的油煙會薰到你的,蘇小姐,請吧......”
蘇楠眸子微微垂下,淡淡的勾脣:
“那好吧。”
他還不想讓她找到呢!
蘇楠惱怒的情緒在眼裏一瞬而過。
她深吸了口氣,轉身就往外走。
齊榕緩緩地鬆了口氣,看着最裏面的位置空空蕩蕩,多少有些慶幸。
她快步跟出去。
蘇楠已經從座位上起身,拿起了包,隨後遞過去一張卡:
“結賬。”
齊榕頓了頓,“您喫好了?”
她看着基本上沒怎麼動的飯菜,心裏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或許蘇楠是明擺着大小姐脾氣在折騰他們。
但是裏面的那個人竟然還一道菜一道菜的那麼用心做。
最後還剩下那麼多沒動過的。
這就是他心裏那個念念不忘,視若珍寶的妻子嗎?
蘇楠點頭。
齊榕抿脣,“不用了,您是本店會員,可以終身免費享用。”
蘇楠笑了笑,“我不佔別人便宜的,我也不是喫不起一頓飯,結賬。”
她不想多說,更不想耽誤時間。
齊榕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拿着卡給她結賬,看着她離開。
餐廳內環境依舊幽靜綿長。
齊榕迅速回到後廚,看着後廚放置雜物間的門半掩着,裏面的人早就離開了。
她緩緩地嘆了口氣。
站在樓上看着來接蘇楠的車離開。
商謙繃着下顎,垂下的眉眼遮住自己眼底翻騰的濃烈情緒。
他緩緩地坐下去,摸了摸自己的右腿。
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
骨頭接上了,本來要截肢的腿被LJ用最新的醫療手段,強烈的刺激下重新粘接生長,但是效果並不理想。
要恢復如初,需要時間。
至少十年。
他怎麼能等十年再出現呢?
可是他又怎麼能用現在這副鬼樣子去見她呢?
他怎麼解釋自己消失的這段時間,怎麼解釋自己成爲立傑夫又成爲商謙?
他看着她緩緩離開,好半天沒說話。
目光徒勞的看着她的方向......